第一次听到《母亲》这首歌是小学六年级,那时不懂母爱,只是喜欢那优美的旋律,后来喜欢听的是那真切动人的歌词,每每听到类似的歌曲都会热泪盈眶。
第一次发现母亲两鬓白发横生、腰背弯曲、是高三那年国庆节,那时称国庆节为忙假,每到忙假前后我就开始发愁,七天的时间都得经受烈日的炙烤,这就是农家孩子的苦啊,我常常如此抱怨没生在石头街上。那些年,生活压力极大,父亲经常外出打工,有时农忙时节也不见回来,家里的农活全部由瘦弱的母亲一人承担。国庆正是秋收之际,十几墒的庄稼等待收割,眼看着满地的谷物被西北风没倒,小麻雀成群的在地里啄食,母亲急得整夜整夜的睡不了觉,那些天我起夜时总能听到母亲在睡梦中说着什么,仔细一听才明白母亲的心从来没有闲着,总担心着木瓜塔的谷子、赵干粮的洋芋、大坟阳洼的黑豆……还没有收割呢。听到这些,嗜睡的我再也无法入睡,心中极其内疚、自责。第二天我和母亲一起起床割谷子,总听说母亲很能干,今天见了我都惊傻了,四墒的谷子母亲两天割了一大半,而且是在几近七十度的坡上收割,这为倒运造成了极大的困难,母亲一个胳肢窝夹着两捆,蹒跚着将沟里的谷子倒到梁上,梁上的装车,我问母亲不累吗?她头也不抬手里还在忙活着,说今年收成好,看着饱满的谷粒就不累了。看着母亲那早已被汗水浸润的头发、脸颊滚落的汗珠,一股心酸、内疚涌上心头,我不敢再看母亲,忙去倒腾那些还在沟里的谷子。送母亲上坡时,母亲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拉着车杆,使出浑身的力气拉车,而我却两手轻扶着谷子,到平缓处,母亲再次满头大汗,这一次我仔细端详着母亲,那晶莹的汗珠在母亲的银白色的发梢轻轻舞动,一颗一颗滚落在胸前,灰暗的衣服加上尘土都遮不住的一丝丝眼角纹,显得母亲苍老了许多。我有点发愣了,母亲叫着我,叮嘱道那棵桑树下有月饼、苹果,吃点,歇歇再去倒腾那些谷物,咱不忙,天天倒腾总会完的。我知道母亲在心疼一个常年偷懒偷惯的孩子,她内心的着急全都熔在了一句句呓语、一滴滴汗水和那一根根白发里。就是那些年过重的压力压弯了母亲的腰杆、催出了两鬓的白发和那道道皱纹。
天总算黑了,可母亲总念叨着这日子怎么这么短了呢?正是农忙时间啊。临近家门时,总能听到羊咩咩的叫声此起彼伏,一开门,鸡一拥而上,似乎要和主人拼命一般,母亲忙走进草房给羊添草,给鸡喂食,这个“农家牧场”总是在母亲回家之际归于平静。母亲啊,总是在忙这件事时另一件事又来了,刚刚安抚了嗷嗷待哺的牲口,又要做饭了。每天都得熬到十二点才可以躺在炕上伸伸腰,紧接着又开始缝补那磨破的鞋袜,母亲哪知道我是那睡着就叫不醒的人,还害怕明亮的灯光刺醒熟睡中的我,就在电灯上粘一层纸,自己却努力地瞅着针脚。有时候我莫名奇妙的醒了,惺忪着睡眼、含糊不清地劝她睡觉,她总说马上就好了,你先睡,但是我几乎是又一次醒来(我通常一睡就是两三小时)母亲依然努力地瞅着针脚,手指一上一下地飞走在鞋袜的破损处。我特别好奇母亲怎么不瞌睡,时常向母亲诉说着这份羡慕,可母亲总是笑着说,小孩子不睡觉干嘛?是啊,在母亲的眼里,已经成年的我依然是小孩子,一直保留着孩子的天性,不忧愁、不操心。因为我的成熟与坚毅都让一个叫母亲的人替代了,她总是把一切艰难与不易独自承担,把微笑、洒脱留给了她珍爱的孩子。
想到母亲依然含辛茹苦,我却安逸如尘,心中的内疚与感激再次袭来。时值母亲节,轻哼着《母亲》、《一壶老酒》,回顾母亲陪伴的每个瞬间,心中轻念母亲安好健康。
妈妈,您身上凝聚的是那段艰苦卓绝的岁月,是我们永葆青春活力的童心,是我们不息奋斗的动力源泉,是我们踏实前行的铺脚石。所以您该歇歇,享受一种叫清闲的幸福了,替我们保管好一颗叫健康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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