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

       在读《雪山与雪山之间》这本书，作者乔阳出生在四川岷江附近，长期生活在滇西北，后来扎根大理生活。他也生于70年代，为什么用“也”？那是因为我发现同一年代的人，情感与经历和对环境的感知共鸣，大家都差不多。这是代沟，不可避免。70年代生人总是起步于粗放且质朴的时代。他说那个年代的家人和我们，其实都是生活在大自然中。

      由此，我想起老院子的一些生长的树木和植物，院门口那株有40年树龄的杨树，已经斜倚着院墙、院子里那株比我还老的石榴树，也已经枯木又逢春的开启第二段新生。还有后来的枇杷、无花果，被弟弟瞒着父亲偷偷砍伐的桃树，还有新家门口的那株杏树，也是因为被弟弟砍断而导致母亲发疯一样大闹的导火索。

      母亲来自苏北，尽管外婆家与我家也就30公里的地，因为隶属安徽江苏两个省份导致两地不一样的政策和环境。比起来苏北农村重视修路和绿化，所以母亲曾说，这一辈子最喜欢的除了种地就是种树，她把爷爷奶奶和父亲的坟地用各种树围合成一个大的花园。

       我家有一株石榴树，很老。她有关与奶奶和我们家的渊源传承，也是我所有情感的承载符号，是被固化且物化了的情感。我的记忆深处场景，就是老院子石榴树下，我搂着奶奶的脖子在树下的场景。每年五月石榴花火红似火，我也喜欢摘花，总是被奶奶责怪。石榴熟的时候，棕色黄色或者红色的石榴，剥开是深红多汁的石榴籽。皮薄、且石榴籽饱满。收下来的石榴奶奶也不吝啬，总是东家西家和对门邻居都送一些。有时候家里没人，我们那个时候的老院子是没有门的，只是石头垒的院墙简单的围合一下。会有一些孩子到院子里摘石榴，偷石榴的比较过分，会把树枝都折断一地，奶奶总是会站在院门门口骂。

       石榴树有多老，至今我都不清楚，但是肯定比我年龄要大。也许是奶奶嫁入张家所种植的，也许是更早之前。树皮深褐色呈黑，枝条也多而杂乱。树根处多生根蘖，每年都会有不同的新枝条抽出。小时候曾经试着挖出一两根移植，但没有成活。那时候我也觉得石榴树好丑，因为她矮小且粗壮的主干有很多瘤。疙疙瘩瘩的。

      后来，我们在镇子外围新建了房子，原来是和四叔一个院子住，矛盾也比较大，经常吵架。也是上一辈遗留的历史问题，爷爷自回了南京，尽管他是这个家族里最高的长辈，有绝对的话语权，但是他也从未为我们家发声支持，或者处理矛盾。他总是旁观，旁观我们的生活是如何的一地鸡毛和艰辛。

       我们搬出镇子中心的老院子，那时候石榴树也渐渐枯萎。后来有一年父亲把老石榴树的枯干挖了，埋进新院子里。没想到第二年石榴树遒劲的老枯枝上发出一段翠绿的新枝。发了新枝的石榴树长得很快，现在它已经是成年结果的大树，每年的秋季，石榴成熟母亲都会收获一大筐。还会遥远的背到南京来，她知道我喜欢吃石榴。只是，新发的石榴结果没有老树大，石榴籽深红也多汁，但籽比较大。

      在我很多的文章里，都曾提到过石榴，她就是我的奶奶在这人世间唯一的符号。也是我情感所有的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