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总是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在日夜的缝隙里突兀的生长。最不擅长的是告别,最悲伤的词是后会无期,而我们最该习以为常的却还是分离。
距离上一次说再见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还在八百公里之远的穗城。我在离开的前两天,晚上我跟本地的同学阿新约好一起吃饭,他说带我去喝点汤,补补身体,念叨着我又瘦了。晚上八点将近九点的时候,我们俩走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那是八月末的夏夜,没走几步我就开始出汗,跟在他后面绕了大半个城中村才找到一家没有收摊的小餐馆。对着菜单跟老板点汤,一连三个都没有,老板有些不太好意思,讪讪的笑了笑:“只有乌鸡汤了。”
复别离阿新说好,让老板赶紧去做。又转头跟我说,这个乌鸡汤很补的,你等会儿多喝点。我看着他点点头,在凳子上坐下。
“已经决定要回去了吗?”
“嗯,后天的票。”
“那你一路顺风,以后我去你老家,你可记得带我好好玩玩。”
“一定……”
那晚的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只有白日里余留下的燥热,可是我的心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的凉意。是什么呢?大概是街巷间流动的晚风,在愈发深沉得夜里褪去了那最后一丝的暑意吧。
复别离离开的那天,没有人来送别,我也不喜欢那样的情景。我一个人拖着行李,走过巷子、石桥、还有小集市,天气湿热湿热的,我渴的不行,在地铁口买了一瓶矿泉水,然后拖着行李坐上了地铁。二十分钟的路程,还是相当快的,我在候机厅坐了一个小时,找到了我心心念念大半年想吃的老家卤味儿吃食,一时间有点惆怅。
大厅里人来人往,滚动的数字屏幕上配合着广播里的女声显示着各架飞机的起始时间。我看见有人匆匆忙忙提着行李跑去检票口,还时不时的有情侣在相拥告别……我抬头望了望透明的玻璃顶,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落寞感,孤独感就在那一瞬间袭来,像排山的海水汹涌的侵蚀,能把人溺毙。
复别离事实上,在此之前我早已经历过了相当次数的“后会有期”。年纪越大,越觉得痛苦,但区别在于长大后的自我情感的克制,少有像孩子时候面对分离的嚎啕大哭,我们克制且郑重,没有哭闹或是小声细语着不舍。
向长而生的人生里,我们总是不断的在告别,我送你离去,你一声再会,不过是在吐纳两个字的时间,我们已经隔起了天涯明月,剩下的想念都埋在分别的脚步声中。
冬天的寒枝已经结起了冰霜,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一说话白气就循循绕绕的从嘴巴里跑了出来,天色阴沉沉的,落叶寒风的景致里,是一派萧索。
我看了看桥下潺潺流动的河水,冰冷刺骨,许久没说话。桥上的风大的很,我被吹的有些干涩,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动作,早已让我的腿麻木了。这时,那人咳嗽了一声,在二人极静的氛围中,显得别样的突兀。我佯装镇静,望着远处灰暗的天,耳边传来那人的声音:“我该走了。”
张了张嘴,喉咙有些紧巴巴的。经过了那么多次的离别,我依然是那个不善于告别的人。这个时候,桥上的风已经把我吹的哆哆嗦嗦了,我收了收衣服,在凛冽的风中,轻飘飘的落下了两个字:“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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