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老二的家算是散了,家里少了两个经常哭闹的娃,那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喊叫也随之消失了。
胡老汉在门口编箩筐,他一边摆弄手里的旱烟,一边扯顺竹条。
烟灰散落在竹条上,胡汉用手抚过,抹了箩筐内腔一条黑。
他楞了楞。用手背使劲儿地涂抹,希望那烟灰色能淡点儿。
胡汉是村里前任队长,还没下职那会儿。
他时常在门前的竹林下和几个村干部一起开会,胡山那会儿还小,总闹着要抱。
胡汉抱着怀里的娃。胡山一会儿揪揪胡子,一会儿闹两声。
有次胡汉讲得兴头上,大喊一声,烟灰落在胡山头上,给烫了一片红,胡山突然哇哇大哭。惹得胡汉很是不快,一边大骂一边撵走了胡山,继续和几个村干部开会。
后来胡山长大了,话少干活儿多,村里人张罗着给他讨了个媳妇儿。
两口子很快就生了大娃,大娃喜欢叫爷爷奶奶,胡汉喜欢用竹条给他编蛐蛐儿,逗得小家伙每天都往爷爷屋里跑。
想到这里,胡汉突然擤了一把鼻涕,他还记得大娃得脑膜炎那天,头烧得很烫,小脸红红的,一直哭。
胡汉站了起来,提起砍刀去了竹林,一刀刀砍了七八根半碗粗的竹子才罢休。
胡二婶炒了一大碗茴香豆,她靠在灶台边,不住地回想昨晚的那个梦。
梦里。胡山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不断传来:娘,我痛。娘,娘!儿好痛啊!
二婶儿回应道:安全儿啊,你那里痛?全儿,你在哪了啊?
没有人回应她,四面只传来大口大口的喘息声,哽咽的呜呜声中,透出窒息的痛苦。
二婶儿在黑夜的惊恐中醒来,大汗淋漓。
回忆起那个梦,二婶的心就一阵抽抽地痛。
“午饭做好了不?”正屋里,胡汉的声音把二婶从回忆里拉回来。
“好了,今天吃茴香豆和灰灰菜。”二婶回答。
“老三昨天给我说不想去割牛草了,要门儿手艺。”胡汉嚼了两片灰灰菜。
“你做主吧,我不懂这些。”
“好,明天我去问问砌砖的张师傅还收不收徒,把安文交给他学两年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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