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好冷……”明明是夏日，星辰却裹紧外衣，环抱双肩，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牙齿不住地打战，“我到底……”
“你怎么了？”朗努基斯波澜不惊地问，“得到魔法力量，不开心吗？”
“我很开心，可是，刚才我阅读林薇的想法的时候……”星辰把目光投向坐在前面的林薇，还是有些瑟缩，“我只感觉到一片漆黑……”
“而且，好像有人在哭……”星辰壮着胆子，把手放在右眼上，努力克制着恐惧，“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怎么使用能力，随便你。”朗努基斯懒懒地说，“正好，也让我看看她的想法吧，这种情况我也没见过……现代人类真是变了啊……”
星辰集中注意力，左眼泛起明亮的红光，瞳孔深处突然延伸出蛇形的裂纹，一直散布到整个眼球之上，瞳孔一下子好似白色大地上被陨石砸穿的一处红色深坑，星辰就在着深坑中下坠，下坠，而坑的尽头，便是被读取者的精神世界。
“扑通——”清越的水声响起，星辰好像一下子坠入冰河之中，寒冷如利剑从四面八方袭来，要划开他的皮肉，直刺进他的心脏，星辰忙摆臂上浮，把头探出水面，大口吸气：“嘶——”
水很冷，肺部好像被挤成了一团，完全无法吸进空气，星辰无助地漂浮在水面上，环视四周——黑暗，除了黑，还是黑，自己甚至连身下的冰水都看不见，只能通过寒冷感知它的存在。
“这真的是人类的精神世界吗？”朗努基斯听起来很诧异，“我还没见过这样子的……都上千年了，但是……唉，我也不明白，你自己试着看看！”
“行……”星辰摆动起被冻僵的四肢，感觉腿脚不是在水中划动，而是在坚冰中破冰前行，每划一次水，四肢便传来将要折断的痛感，但他只能随便选定一个方向游动。
“呜……”漆黑中，突然回响起轻微的呜咽声，星辰吓了一跳，但旋即却又向那个方向游过去：“朗努基斯……有没有什么照明光源？”
“在别人的内心世界里，我的魔法力量会大幅下降，恐怕没有。”
“呜……呜呜……”呜咽声越来越大，星辰一时间觉得更冷了，有些退却，但还是不免感到好奇。
“放心吧，内心世界的梦魇伤害不到你的身体的，最多留下点心理阴影。”朗努基斯哈哈大笑，“实在不敢看，就回去算了！哈哈哈哈……”
“既然你都说了，不会有事，那就无妨！”星辰继续吃力地摆动四肢游着。
“呜……救我……救救我……”呜咽声突然转移方位，好像在星辰脑后，星辰猛然回头，双臂乱挥，却没有碰到什么东西。这里的漆黑环境很奇怪，在一般的暗处，人眼很快就能适应黑暗，看清东西，但星辰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仍然是基本盲目的状态。
“实在是太冷了……”星辰一边用腿划水，一边把双臂加在一起摩挲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吸饱了水，贴在身上，不断地把星辰向水面下拉去，使得游动更加困难。
“在现实世界行动，消耗的是体力，相应地，在精神世界行动会消耗你的精神力。”朗努基斯提醒，“实在不行就回去算了，免得精力在这里过多消耗。”
“啊……没什么成果啊……”星辰停止划水，浮在水面上，身体随着波涛轻轻起伏，“倒也是……”
“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就在星辰准备离开之际，呜咽突然转为乞求，好像是在对星辰说话，“求你了……别走……”
“什么？”星辰蹙眉，“这东西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看来你惊扰到别人心神了……在这里呆太久了吗……”朗努基斯苦恼地拍了拍额头，“都叫你早点走了！”
“唰！”远处的水面上突然传来水波荡漾的声音，并且这声音在黑暗中不住回响，很快充斥了整个黑暗空间，不断冲击着星辰的耳膜。音波在回响的过程中叠加在一起，不但没有随着传播而衰减，反而变得更加响亮：“唰！唰！唰！”水柱冲刷的声音已经不是来自一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
“它会把我怎么样？”星辰惊恐地扭转着身体，瞳孔张得老大，企图探视周遭的环境。
“那我就不知道了！快出去！”书中空间的朗努基斯也瞪大了眼，略显慌张。他发现，书中空间的岩浆河流流速明显减缓，一层薄冰开始在河面上蔓延开来。天空中飘散的火星和火山灰都稀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雪花，“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既然这样，我们就走！”星辰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回现实世界的自己身上，但却什么也感知不到——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生来就属于精神世界，所谓现实世界才是他的想象。教室、老师、同学的景象本来都保留在星辰紧闭的右眼内，但现在那些图像都开始模糊、远离，仿佛是一场亦真亦幻的梦境。
“你在等什么？”朗努基斯发现异常，用大声呵斥掩盖着内心的恐惧，“赶快抽身！”
“可是……我做不到！”星辰发现自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在了林薇的精神世界，不禁发起怵来，“我该怎么办，朗努基斯！”
“你还问呢，就是你把我们害到这种地步！”朗努基斯骂着，却发现腰间有件东西在闪光，抽来一看，是《完美结论》——第二十五章“堕落”，第二十章“恐惧”，第十六章“绝望”的书页都在发光，内容慢慢显现出来，“怎么会？这女孩子的精神世界……让书页受到了影响？！”
“好重的恶意情绪……”星辰努力集中注意力，但一阵破浪之声打断了他——有什么东西在向这边过来了。
“我已经什么都失去不起了！”那个东西哭喊着向星辰扑过来，星辰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击，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
再睁开眼，自己已经回到了教室。前座的林薇转过身来，直视着他，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右手优雅地掩住嘴：“你刚才在发呆吗？”
“啊……我……”
“该死……你刚才搞错没有？你确定你进入的是她的精神世界？”朗努基斯喘着粗气，“我，朗努基斯，恶意之神，都未曾见过这样黑暗的内心……”
“没错啊！”星辰脱口而出，随即惊觉，自己忘了默想，而是把话说出来了。
“班长上课带头违反纪律啊？”林薇“吃吃”发笑，“不太好吧？”她把星辰打算和朗努基斯讲的话听了进去。
“我实在很难想象。”朗努基斯终于克制住了惊愕，“看不出来，完全看不出来，她心里有一个那样的东西……”
“你看到了？”星辰忙追问——准确来说，是追想，“你看到那个袭击我们的东西了？”
“昂。”朗努基斯擦了擦额前的汗，“算是吧，那就是恶意情绪的真正力量吗……”
（本作改编自真实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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