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我巡视病房,发现一名癌症晚期患者不见了。
之后我开始寻找。我先问了同病房的另一个病人,他说不知道。然后我看了病房卫生间,没有。接着是柜子,也没有。
想着她会不会去了花园,我就往花园的方向走。一路上能藏人的地方,我也都找了一遍,没有。
月光下,花园里静悄悄的,微弱的灯光一闪一闪,让人不寒而栗。
但她是我正式上班以来负责的第一个病人,我得找到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几乎把整个医院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这一下我慌了,她还欠着一大笔医疗费呢?我当时可是给她做了担保的。
说到担保,突然想起她给我留过一个地址。我跑到办公室,想要翻看以前的笔记本,我当时写在了随身的本子上。
翻开本子,一页一页翻过去,始终没看到那行字。我记性很好,不可能记错。我的确是写了的。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是,我的本子被调换了。
是了,她在今天早上来过我的办公室。当时她在看书。她说很无聊,来我这找书看。我也没多想,因为还要巡查病房,就让她去了。
查完房回去,她不见了。连带她拿着的书也不见了。那本书叫什么来着?
《交换人生》,哦,对,就是那本书。
我赶紧去书架上找这本书,结果只找到了一个没了封皮的《交换人生》。
原来,她是将封面拆下来,套在了我的笔记本上,正大光明带走了我的笔记本。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她拿我的笔记本做什么呢?里面有关她的内容,只有那个地址而已啊。
对了,地址。她当时给的纸条,我还没扔,随手丢在了哪里。
在哪里呢?我开始找纸条。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心突然就累了,为什么我要累死累活找纸条呢?我原本不是要找她的吗?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月吟。
拿起电话,打给值班护士。让她帮忙查月吟住院时登记的信息。
几分钟后,我陷入了迷茫。护士说,没有地址。连电话也只是个空号。
这下,我彻底慌了。她能去哪里呢?要知道,她的癌细胞已经蔓延到全身了。
如果她八个小时内不回来,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突然,我的私人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内心有个声音喊我接。我于是接了。
“林,我在老地方。你能来接我吗?”是一个女声,温柔中带着一股子祈求意味。
老地方?我和她,我们唯一见过面的地方只有医院啊。不对,一定有什么被我忽视了。
“你不是她,快说你是谁,你要对她做什么?”我焦急地喊道。
“嘟……”电话被挂断了。
我绞尽脑汁开始想,究竟还有哪里是我和她见过面的,能算得上是老地方。
突然,一个身影渐渐浮出脑海,是她,“吟诗弄月”。
我赶紧打开电脑,进入聊天室。
我曾经跟“吟诗弄月”在聊天室聊过天,大多数话题都是关于我的病人。
哦,对了,月吟有个手机。难道,她们是同一个人?
聊天室里有很多人,“吟诗弄月”不在线。
不过“白月光”突然找我聊天。
“你在找我吗?”
“你是月吟吗?”
“不是哦”
“那你跟我聊什么,我忙着找人,没时间。”
“我不是月吟,我是她姐姐。”
“那你知道月吟在哪吗?”
“她在家里”
“不对,月吟没有家人,你到底是谁?”
“呵呵,你还真知道。既然你知道她没有家人,那你知道她有爱人吗?”
“她只是我的病人,病人的隐私我不清楚。”
“那你为什么一直将她关在医院,不让她离开。”
“她一直是自由的。”
“可是你给她担保了,她没有钱付医药费,只能待在医院。”
“如果我不给她担保,她就没法继续接受治疗,她会死的。”
“她已经死了。”
“什么,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清楚啊?”我的内心歇斯底地地嘶吼着,但对面再没有回复。
就在我想要报警找人的时候,电话再次响了。
这一次,是她的声音。
她说:“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有钱。刚刚是我的恶作剧,我原本想,只要你以为我死了,就不会找我了。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你是一个负责的医生,你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所以还是跟你交代一声,我走了,别找我。”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报了警。
警察很快根据电话线索查到了她的地址。我跟着警察赶到她家的时候,只看到了微温的尸体和一封遗书。
“对不起,林,我很爱你。我不愿你一直为我负担医药费。我的病是治不好的,能够贪得几个月时光同你相遇、相识,跟你成为朋友,将你偷偷放心上爱着,我已然满足。”
很快,殡仪馆来人带走了月吟。我静静看着,没有动作,手背上的眼泪出卖了我此时的心情。
原来我是如此的在乎她。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浑浑噩噩地回到医院办公室,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久违的母亲打来的。她告诉我,她找过月吟了,让她想办法凑医药费。月吟答应了,我以后可以轻松点了。
我没有说话,无声的沉默笼罩了整个办公室。
良久后,我离开办公室,到了月吟生前的病房。
但是我却不敢走进去。
我在害怕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就像我不明白,月吟怎么如此轻易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我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跟月吟说那样的话。
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此刻,天上的月亮依旧挂着,而我心里的月亮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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