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经意翻到冯杰的《泥花散帖》。粗略翻了几页,大约是写那些平平凡凡,我们世人眼中的那些属于平凡一类的植物的。
翻到为作者写的序,看到了关于里面文章的一些摘录。序里说,作者笔下关于北中原的每一棵草木都是有心的。
“母亲去世那一年,那一棵金银花树竟也悄然枯死了”。
“北中原的蒲大多在水中不约而至,是一种比夏夜月光都要韧软的乡间之草”。
“蔓菁菜有一种怪涩的味道,姥姥会做“焖蔓菁”,一道北中原乡土菜。我边吃便打嚏喷,煞是过瘾。多吃易上火。” 这蔓菁,类似萝卜,但没有萝卜长得好看,是疙疙瘩瘩的。
作者说蔓菁,“名字起得雅致,像一个“美女作家”的笔名,但长得却像萝卜一样,又没有萝卜看着顺眼。一脸坎坷。” 这评价让人莞尔一笑。
蔓菁的味道应该很冲,切成丝,焖煮后,吃的时候鼻子吸气嘴巴呼气,不然辣味直窜天灵盖,两三顿以后辣味就自己散了。 也有去皮凉拌,脆生生,如凉拌萝卜丝,挺好吃的。
冯杰还说了许多关于萝卜的趣话: 他认为种萝卜是一种唯美。在他家乡有个风俗:“种萝卜时是不能赤脚的,从形象模仿上推断,长出来的萝卜会发叉,相当于“交趾”。我曾有一种萝卜史上的误读:古代越南的名称就可能是这么来的。人犯了种植的错误。”
他还说,有的书上评论萝卜座次:“北方者极脆,食之无渣;中原有迭秤者,其质白,其味辛甘,尤宜生啖……”所以,天下的萝卜就数他家门前的那棵最好。
萝卜又称莱菔、芦萉(菔),小名很多。 山东人王祯在《农书》里认真地卖弄乡土知识,说:“萝卜一种而四名:春曰破地锥,夏曰夏生,秋曰萝卜,冬曰土酥。” 看来是因为季节不同,名称也不同,一个比一个好听。可是在我们这里,就只有一个称呼,通通都叫萝卜。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每到韭花时令,同母亲一道,他们择叶、掐花、晾晒,装到罐子里,再一层层摊上细盐。一坛韭花够我们全家吃上一冬天。”
这种吃法是腌渍吗?有些地方是制韭菜花酱。 印象中,韭花是可作蘸酱,用作涮羊肉的蘸料的。当然还可以鲜炒,炒猪腰子,脆嫩鲜。这种吃法还很受欢迎。
茄子果实和茎枝相连的那段,就叫茄腿。
茄腿常常切碎,炒菜,蒸菜,或晒干,用于冬天煮粥,叫作“插(馇)咸糊涂”。 劈成两半,抽调中间的似木质的杆子后剩下的“领结”跟茄子一起炒,口感好似肉呢。
喜欢的人认为茄子肉绵软黑沉,味道不如茄腿来的有意思。茄腿不止有嚼劲,最后还能吃出些“骨节”来。有趣的是,茄腿还是一味中药,治背疮病毒,《本草》上说,用十四至二十一个茄腿,水、酒煎服。感觉奇妙得很。
每到初春,最平淡的“杏花的密度能把整个村庄淹埋,连尖锐的鸡鸣之声也只能从花缝里仄仄地冒出来”。
端的是好看。看完这几句后,这几天,我都走不出那开得密不透风的杏花了。
里面的植物每一种都有自己独有的物语。
这样的文字,实在是讨我的欢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