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中我们会自问,是否能明确的分辨出任意一个东西是物质。是否有一个有确定本质的桌子在那,当我们不观察时它也持续存在,或是,只有个仅仅是我们想像的产物,一个持续的梦中的桌子?这个问题是极重要的问题。如果对对象的独立存在没有信心,也不能对其他人身体的独立存在有信心,因此对他人的灵魂存在的信心就更低了,因为我们只能基于观察他人身体从而相信他们的灵魂的存在。因此如果不能相信独立对象的存在,我们可能在荒漠中独自存在。这个一个不舒服的可能;但是即使这点不能严格的被证明为虚假,也没有哪怕是最微小的证据支持它是真的。本章中我们考察一下这里的情况。
在登上可疑的物质之前,让我们先明确起点。即使我们怀疑桌子的物理存在,却不怀疑使我们意识到有个桌子的感觉数据;当看桌子时,确定颜色和形状的显现,当接触桌子时,确定的坚硬的感受,这些体验我们是不怀疑的。这些心理的体验并不引起问题。事实上,无论其它任何东西是可疑,至少我们的瞬时体验看起来是绝对确定的。
笛卡尔(1596-1650),现代哲学奠基人,创造至今仍有现实意义的方法--系统质疑。他认为除了非常清晰明确的事物外,一切都不可信。无论任何可以怀疑的,都怀疑,直到他发现证据为止。应用这种方法他逐渐确信,只有一个存在是十分肯定的,就是他自己。他想象出一个欺骗的魔鬼,给他的感官呈现不真的事物,形成永恒的幻景;这个魔鬼不太可能存在,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对给予感官的事物的怀疑还是可行的。
怀疑自己的存在却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不存在,没有魔鬼可以欺骗他。如果他怀疑,他一定存在;如果他有任何经验,他一定存在。所以他自己的存在对自己来说是明确的。‘我思,故我在’他说。基于这个基础他重建的对世界的无可质疑的知识。通过怀疑的方法,通过展示主观事物的确定性,笛卡尔为哲学做了,对所有学习哲学课程的学生,仍有意义的巨大的贡献。
但是对待笛卡尔的主张更仔细些,‘我思,故我在’声明它已经是最确定的了。它看起来好像十分确定今天的我也是昨天的我,这是不可怀疑的。但是,对于特定的经验来说,正真的‘我’与真正的桌子,同样难以到达毋庸置疑,似乎也不那么绝对。当我观察我的桌子,看到了确定的棕色,更明确的并不是‘我正在看棕色’,而是‘棕色正在被看’。引入了某物(或某人)看棕色是明显的;但并不是必须引入某个或长或短持续被叫做‘我’的人。与直观的明确一样深入分析,一个看到棕色的某物或某人可能很短暂,与下一瞬间获得些许不用经验的可能不是同一个某物或某人。
这就是一个一般的思维和感官所拥有的基本的确定性。对于梦、幻境与日常直观同样适用的是:当我们做梦或看到鬼魂,我们确认拥有,我们认为有的感觉。但是,却有很多原因支持没有物理对象对应这些感觉。然而,明确的关于我们体验的知识,并没有,哪怕是一条,限定物理对象的存在。因此,这就是,为追求知识奠定的一个坚实的,有价值的起点。
我们必须考虑的问题是:肯定我们拥有的感觉数据,我们有任何根据认为它们标志了被我们叫做物理对象的某种他物的存在吗?当我们逐个审视了感觉数据,哪些数据我们应该当作是桌子的,或是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一些不是感觉数据类的东西,在我们离开房间后持续存在?普通知性毫不迟疑的认为那里有事物存在。可以买、卖、推、放衣服等等的东西不可能仅仅是感受数据的集合。如果衣服完全的遮住了桌子,我们可能,不能获取到源于桌子的感觉数据,因此,如果桌子仅仅是感受数据,它会终止存在,衣服会悬置在空中,静止,神奇地,在那个桌子刚刚在的位置。这看起来是完全荒谬的;但是,任何想成为哲学家的人必须学会不被荒谬吓倒。
必须附加物质对象到感官数据的一个充分理由是,不同人之间需要一个共同的对象。当十个人坐在一个餐桌前,坚持他们没有看到相同的桌布,相同的刀、叉、勺和杯子是荒谬的。但是感官数据的是每个人私有的;直观的呈现给某个人视觉的东西与呈现给另一个人视觉的东西是不同的:他们都从有差异的视角观察,因此看到了有差异的东西。所以,如果它们是某些中立的对象,某些不同人能感觉的对象,那么将有某些在私人的、局部的感官数据之上的、整体的东西呈现给不同的人。然而,使我们相信存在着中立对象的原因是什么呢?
一个自然出现的回答是,即使每个人都看到了有差异的东西,但当他们看桌子时,也都看到了或多或少相似的东西,他们看到的差异遵循光的折射和反射定律,所以和容易在不同人的感觉数据中达到一个持久的对象。我从桌子的前任所有者那里买了我的桌子,放在了我的屋中;我不可能买了他的感觉数据,它们会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但是我能也确实买了有把握的期望,关于我们或多或少相似的感官数据。的确,不同的人有相似的感官数据,同一个人在相同地点的不同时间也有相似的感官数据,它使我们相信超越感官数据之上,存在着一个持久的公共的对象,它为不同时间,不同的人提供或产生感觉数据。
以上深入的思考是基于在我们之外存在其他的人的假设,这个假设导致了严重的问题。他人通过明确的感觉数据呈现给我,如对他人的视觉形象,他们说话的声音。如果我不相信有独立于我感官数据的物理对象,我就没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人以不同于在梦中的形式存在。然而,当我们尝试表明独立于我们感官数据的对象存在时,我们不能使用他人的证词,因为证词本身由感官数据构成,不能显露他人的经验,除非我们自己的感官数据显示了不依赖于我们自己的东西的存在。因此,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必须在我们自己私人经验中,找到展示或趋向于展示在世界中的事物的不同于我们自己和我们私人经验的属性。
从某种意义上必须同意我们永远也不能证明独立于我们自己和我们经验的事物的存在。从假设世界由我自己、我的思想和我的感受构成,其它所有事物仅是想象之物,并不能形成逻辑矛盾。在梦中一个十分完整的世界被呈现出来,当我们醒来时,我们发现它是不真实的;也就是说,我们发现在梦中的感受数据并不与某个,我们自然的通过感受数据指明的物理对象相一致。(当物理世界是假设的,我们也能通过梦中的感官数据发现物理性:如,敲门声,可能导致梦到一场海战。但即使,在这个场景,那里也有一个感受数据的物质原因,一个实际的海战却没有一个物质对象与之相一致)假设整个生命是一场梦,梦中的事物都是我们自己创造的,并不能产生逻辑上的不可能性。但即使这不是逻辑上的不可能性,也没有任何原因假设这是真的;事实上,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假设,它是对我们人生事实的一种看法,相对于有独立于我们事物的日常思维的假设,这些事物作用于我们并导致感受的产生。
自然的假设物质对象存在的方法是容易理解的。如果猫在某个时刻出现在屋子的某处,在另一时刻出现在另一处,很自然的假设它从一处移动到另一处,它经过了一系列中间位置。但是,如果它仅是一系列感官数据,当我没有看到它时,它不能处于任何位置;因而,我们不得不假设在我没有看它时它不存在,它只是突然出现在新的位置。如果无论我是否看它是它都存在,我们就能通过我们的经验理解,它是怎么在两顿饭之间饿的;但如果在我没看时它不存在,它在存在于不存在之间以相同的速度增长的饥饿感是很奇怪的。所以感官数据为我们呈现的猫的行为,很自然的饥饿的表现,当把它认为仅仅是移动的变化的一小块颜色,却看起来很不可理解,一个玩着球的三角形是不太可能会饿的。
在猫的事例中遇到的难度完全无法与在人类的事例中遇到的难度相比。当他人在说话——也就是,当我们听到了一些声音并为这些声音分配了一些意义,与此同时看到了嘴唇和面部的移动——把它不假设为是我们思想的表象是十分困难的,向我们已知的,可能是我们自己发出的相同的声音。当然了,相同的事情发生在梦中,我们却错误的以为他人的存在。但是梦境或多或少的向被称作清醒的生活提供了参考,如果我们假设物质世界的存在,它也能为科学原则提供一些说明。每个明确的指引我们接受自然观念的原则,表明确实有独立于我们和我们感官数据的对象,不需要我们意识到它们而独立存在。
当然,我们起初相信,存在一个独立的外部世界,是不会引起争论的。我们发现这个信仰在我们刚开始反思时,就已经在我们之中了:这个信仰被称为直觉信仰。直到争论展示了对象不能被感受数据标识之前,我们从未被引导质疑这个信仰,在视觉的各个实例,看起来感受数据本身直观的相信独立对象。这个发现,并未改变我们的直觉信仰,相信每个感受数据都有对象与之对应。在味觉、嗅觉、听觉中完全体会不到直觉信仰的矛盾,触觉中视乎只有轻微的矛盾。因为这个观念并没有导致任何困难,相反地帮助我们简单化和系统化我们的经验,所以看起来没有拒绝它的合适的理由。即使由于梦的存在而导致的轻微的怀疑,我们也应赞同,有一个外部世界的存在,并且它不完全的依赖于我们持续的对它的意识而存在。
导致我们产生这些讨论的论题,无疑是不如我们期望的那么可靠。但它是许多哲学命题中的典型,它们的特性和真实性也值得仔细考虑。我们发现的所有的知识,一定建立在我们的直观信仰之上,如果它们被拒绝了,那么将没有什么遗留下来。但在直观信仰之间,一些信仰比另一些信仰更可靠些。一些源于习惯和社交的观点与其它观点交织在一起,并不是直观的,只是错误的被当作是其它直观信仰的一部分。
哲学家有义务展示我们的直观信仰体系,以我们可靠把握的信念为起点,尽可能的独立的,使之以没有无关附加物的形式呈现出来。需要小心的是,最终形成的应是一套和谐的系统,且不至于使我们的直观信念崩溃。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一个直观信念,除非它导致其它的直观信念崩溃。然而,如果它们被和谐的构建,整个系统将很值得被接纳。
当然,某个信念或全部信念都是错误的是可能的,或是只能掌握一个整体,而这个整体中的一些次要因素是值得怀疑的。但是没有理由不基于任何其它信念,而仅仅单纯的拒绝一个信念。然而,通过组织我们的直观信仰和它们的秩序,考虑哪些属于它们之间是非常可能的。基于我们的最基本的直观相信的数据,如果必要,通过修改或放弃,可使我们获得一个有序的系统的有组织的知识。在它里,发生错误的可能性存在着,但它的可能性,通过在默认接受前,通过合理的结构,通过认真仔细的检查被最小化了。
至少这个工作是哲学家能完成的。不论正确与否,哲学家们相信哲学可以做的更多一些。哲学可以提供知识,不只是将宇宙想象为一个单纯的东西,也不只是考虑终极真实的本性。无论这是否是一个例子,我们已经谈论的话题对哲学的功能是,向曾经开始对日常感觉怀疑的人充分展示了,评判哲学问题的工作的艰巨与困难。
[1]罗素.哲学问题[EB/OL].http://www.gutenberg.org/files/5827/5827-h/5827-h.htm#link2HCH0002,2019-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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