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

文/喻伟华

我把一条绳子
一端扔到了河里
没有诱饵。河水还在流淌
绳子蠕动着，像一条水蛇一样
黄昏一层一层落进树林
光线逐渐隐没
鸟巢里却传出响声
与流水对接。我立于岸上
非常无聊
有谁像我这样
站在鱼的身边
却看不见它们
水流越来越急
迎接夜晚来临的
星星一样闪耀的萤火虫
是河岸边缘的河灯。此时
波光粼粼，热气没有迷路
每一个角落，甚至昆虫居住的洞穴
都有汗水的气味弥漫。夜色
温柔起来，把黑色扭转成银
走夜路的人，走上了绿色的地毯
天然的露珠，白酒一样晶莹
它绝不会向关闭心门的冷漠者
释放黄金与密语。我熟悉这些
离我最近的人，背手朝天
他们是这条河流的垂钓者
熟悉鱼路，把最好的食物
投入水中，看上去很美。他们
抚养着一群漂亮的鱼
不认识的鱼，远道而来的鱼
我算得出来，他们不仅垂钓
有急需的时候，还会一网打尽
为这样的事件，我捏着一把汗
同情弱小已成活着的习惯
对于天下的河流——即使浩大的河流
遭遇浩大的凄苦，我并不心慌
但最细小的野花，逼人忧愁
河流涨水，它们的肉身和灵魂
跌入漩涡，窒息和绑架
一起交错撕咬，乌云盖顶，那可是
天堂的墓地。我另外目睹到
猫头鹰与田鼠，在岸边的水田
狭路相逢，这样的战争极其原始
结局也极其简单——弱肉强食
这是干净的归宿，不需要复杂的怀念和葬礼
无非，就是一场大雨会下得急迫
洗一洗残留物和少有的一丝血迹
山岚，如果懂得悲伤，会压低一寸身板
仅此而已。已经无需多言
河流经年不息，对岸上的事物
从不辩论和偏袒，这种习惯
使他永远成为田野的抒情。因此
雨水，野草，树林以及鸟巢
都不会厌弃一条河。这些秉性不一的亲戚
把阳光与晚霞的回声，如我一样
用一根如烟的绳索缠绕，与流水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