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天特热,咖啡厅外面都被烤的冒烟了,我特困,可你在我面前坐着,我不好意思睡,硬撑着和你说话。
我:咱俩都三十了吧?
你:可不,三十了,我老婆七月份生。
我:哟,真快,我家那个一岁多了!特可爱,萌的爆炸。
你:不错!
我就有点不想搭理你了,可我怕冷场。
我:还看书吗?还写东西吗?
你:不看了,写也不用笔了,都用心寻思。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想当作家,得时时刻刻在心里写。心外无法。
我:哟!你还是这么不着边际,这么玄!
你:没变,没变。
我:你自己信你自己吗?
你:信!咱俩认识十几年,在没认识你之前,我就信自己!
我:那这些话,你跟别人说过吗?
你:没说过。
我:你看,这就叫不信,你知道基督教吧?人家自己信的时候,还得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信仰。这才叫真信。你这个是假的。
你: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性格,自己往死里逼自己。可我又不是你,你别逼我呀!
我:我没钻牛角尖,我正儿八经地问你呢!
你:写作这玩意都是窄门,不用跟人说,神在我心里。
我:扯淡!记得以前咱俩整夜整夜地聊写作来着?聊到最后舌头发麻,眼睛睁不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记得!愉快地生活,咱俩天天在一起晃,吃饭一起,撒尿一起,看姑娘一起。啧啧!
我:别转移话题。你逃不掉。
你:得!等我干掉这杯咖啡,然后跟你撕。
我直了直身体,也举起咖啡,一口干了,一脸坏笑地看着你。
睡意全无,我女儿是不是萌的爆炸也不重要了。
我:开始吧!
你:其实,我真信我自己这一套,我经常想起王朔说他自己所有的生活都是为写小说撺场景呢。我觉得我也是这样的,我想着我所有能看到,感触到的东西,都是在写作。而且,我还有个特别偏执的想法,我就是写作本身。
我:这话,你可没跟我说过!咱俩以前没聊到过这里呀!
你:毕业之后,你忙你的,我忙我的。这不正常吗?
我下意识地去端咖啡杯,到嘴边了,发现咖啡刚才喝没了。抬头看了你一眼,又把咖啡杯放下了。
我:你给我解释解释,啥叫你就是写作本身?
你: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私人以及自私的概念。我不追求永恒,我只追求我自己,我觉得我写诗,没有把自己变成诗爽。诗我合一理解吗?
我:嗯?
你:别急!我给你解释!还。。。
我:谁急了?
你:好,我急了!你记得咱俩一起看NBA总决赛,看到某一个精彩的瞬间,咱俩就手舞足蹈,不知所措,还满屋地跑。
我:记得!那感觉没谁了,咱俩好久没一起篮球了,球也打的少了。诶呀,跑题了,你接着说!
你:你看球的时候,看到精彩至极的时候,你还能分出哪个是球?哪个是人吗?只觉得球场上的那一道是一股气蕴。
我:你这么一说,我有点理解了。但有点太玄了。你过来,我摸摸你,你确定你没走火入魔吗?
你把我的手从你的眼前打开。
你:你看!我本来就不想说,你非得逼我。我一说实话,你说我是精神病。得,到此为止,我喝口水。
我:别!接着说!
你:哈哈!逗你的,既然决定说了,我就要说到底,即使我对面的人不是你。
我愣了一下。
你:我说我不追求永恒,什么文字打败时间,我根本不在意,我只在意我的感觉。我之所以写出来,一方面是我虚荣,但虚荣很好满足,不用把自己逼到极限,随便写写,那些外行就觉得你很厉害了。再者,我写作是想获得一个特殊的身份,可以让我这个人获得更多维度的解释。
我:什么叫做更多维度的解释?
你: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受到各种条条框框地束缚。你一个普通人穿奇形怪状的衣服,会被人家说三道四,但假设你是个画家,你就充满了艺术感。你理解我的意思吧?
我:理解!诶,以前你不这样啊?现在怎么成了心机婊了!啧啧!
你:我变了!
我:啧啧!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人心隔肚皮啊。
你突然正襟危坐,把笑脸收了:你理解我了吧?
我也一惊:大概。
你:嗯。我所说的大致属于特别私的内容,属于不可说的内容,属于一说就会被误解的内容。你记得守护我。以及你个人不要对我妄加揣测。
我出了一身汗,屋内空调开的特别大,外面的太阳还是正午的太阳。
我:放心,从我听到之后,我就忘记了。
你:那是因为,你就是我,我也是你。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形役不了心。你也守护你自己。
我:好。
接着,你脸缓和下去了,腰也陷进沙发里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你对着我呵呵地笑。我转头往窗外看,空气被太阳烤的变了形,人,车,房子,都恍恍惚惚地融化在这个世界里。
2017 06 13 写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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