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01

石榴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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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五月，满城的石榴花次第开放，在居住的小院里、在单位的楼底下、在护城河畔的公园里，处处都有它的身影。每天上班从汉江一桥头边经过时，临江的堤上也长着一颗石榴树，半边身子倾斜向水中。

每天静观长河落日，时时淡看云卷云舒，细密的枝叶，大红的花朵，点缀着青枝绿叶，背景板则是一江碧水缓缓、几道长虹卧波，让人心旷神怡，逸兴遄飞。

在众多的花朵之中，石榴花大概是不被重视的，诗人们对它的咏叹远不如牡丹、梅花、菊花来的多，美食爱好者们也仅对石榴果情有独钟。于我而言，却感觉分外亲近。不论牡丹还是玫瑰，大抵来说，人们喜爱其花朵而非枝叶。

玫瑰、牡丹的花朵大而艳丽，傲立于枝头之上，俯瞰于尘世之中，固然有媚而不妖、艳而不俗之态，但它们的茎叶、枝干却毫不起眼，甚至被人们所讨厌。

石榴花不同，它仿佛懂得红花还需绿叶配的道理，一朵朵的花点缀在枝头之间，绝不喧宾夺主、高高在上，红而不腻，密而不繁。

专程查了一下，石榴花的花语是成熟的美丽、富贵和子孙满堂，也意味着人们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当年青春年少的时候，一心向往玫瑰花的热烈，却每每被玫瑰刺上的荆棘扎得遍体鳞伤。

初见不知花中意，懂后已是花下人。如果当年，能够送你一树石榴花，寓意美好而不喧嚣，是否也能风雨相伴，宁静安然。

宋人陈与义有词曰“高咏楚词酬午日，天涯节序匆匆。榴花不似舞裙红。无人知此意，歌罢满帘风。”借榴花开落、节序匆匆之感触，发壮志难酬、人事变换之叹息。

石榴花开，意味着一年时光近半，对宦海沉浮、奔波不休的游子来说，确易引起思乡感慨，与蒋捷的“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东坡则写道“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清新活泼的初夏风光扑面而来。苏东坡历经浮沉，从冠带中原一路南迁直至天涯海角，却依然保有对人生的豁达、对美食的热情、对自然风光的欣赏，我辈凡夫俗子无法企及。

虽无缘至，心向往之。如今我也算“流寓”在外，虽是独门小院，但却僻居一隅罕有访客，唯有邻居种植的各色瓜豆嫩芽初起，尚可一观，此外还有一树石榴花，静立角落与我为伴。

某日深夜，骤雨忽至，声振屋瓦，惊醒之余，深怕一树石榴花被风吹雨打摧残殆尽。晨起查看，满树石榴花迎风绽放，向阳而开，偶有吹落，也无伤大雅。

看来，红花绿叶紧紧相伴，不争宠献媚，石榴花自有它的生长之道。  做一朵石榴花也好，不用操心春天的万紫千红争奇斗艳，也不用经历盛夏的酷暑炎炎。

花期虽然短暂，谢后还有果实；果实采摘完毕，还有满树绿叶，给炎热的夏日提供片片荫蔽。

如果人生非得绽放后才叫绚丽，盛开后才算成功，那就做一朵石榴花吧，静静的开着自己的颜色，默默地点缀自己的枝头，万千初夏景色，有我一缕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