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

昨天，阳光明媚，连做三天核酸后，母亲终于可以回家了。

回不去的这几天里，母亲就像个孩子一样，每天扒拉着手指头算日子，不是和父亲煲电话，就是和亲朋话家常，话里话外基本围绕着一个中心思想——回家。

可能因为要回老家了，母亲觉得有些对不住我，这两天说话的方式都变了，总能听出一股讨好的味道。母亲的脾气我很了解，她是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别人的人。但她似乎不太了解自己的儿子，总以为我是迫于压力，才同意她回家的。

回家的路上，母亲担心我开车犯困，一直在和我聊天。借着这个机会，我也把自己的想法对她和盘托出。

“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从你出生至今，有哪一天是真正为自己而活的？”

母亲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沉静了片刻，叹口气说：“是啊，从我三岁被过继，到后来有了你和你姐，再到现在帮你照顾两个孩子，我确实没有哪一天是为自己活的……”母亲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很感性，很容易陷入记忆的漩涡不能自拔。

等她缓和片刻，我接着说：“所以啊，别人不为你考虑，你自己也不为你自己考虑，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能不为你考虑。人总得为自己活着，否则这辈子会有遗憾。你现在年纪还不算大，我这边孩子们也都大了，我和妻子可以安排好她们的日常。上次你和爷爷打电话，我在隔壁也听到了，说实话，我蛮受触动的。爷爷今年已经九十了，这几年因为疫情，我们很少看望他，你也一直没能好好照顾他。从今往后，你就一直在老家，想去哪儿串门儿，就去哪儿串门儿；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想干什么，干就完了。不管怎样，做儿子的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母亲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说了句：“再看吧。”

有的时候，真的希望母亲能够“自私”一点，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好让我心里多少少一些愧疚。正是那一声“母亲”，有太多太多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