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背竹长幼之间,像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新的幼茎一旦开始向上生长,在它的上方,便必有一支足够成熟的鱼背竹叶,开始在靠近叶柄的位置明显开始发生弯曲,乍一看,像突然拱起了背。原谅我不能武断地说,这是母亲,或者是父亲。原本自由伸展的叶片,以缓慢的速度拱背,拱背,拱成驼背极不自然的形状。当那一支幼茎窜至快要比肩的高度,并开始舒展羽状的嫩叶,成年的叶片这时倾斜度刚刚好,覆盖着嫩叶,使它免遭风雨可能带来的摧残。
所以你才能看到每一片龟背竹的嫩叶,在没机会独自面对凄风苦雨时,几乎都完好无损,新绿,泛着些柔美的光泽。
也就在嫩叶的最后一小卷羽状边缘舒展开时,先前一直庇护着它的成年的叶片,开始以与之前相反的方向,翻转,翻转,恢复到原本的状貌。为了这每一片嫩叶的成长,龟背竹煞费苦心。而那成年的叶片,可能是与嫩叶同茎,也可能只是附近的某一片叶子。有新秀要生长,它知道了,于是它担当,不需要任何人任何事物对它发号施令。
龟背竹
头顶一片天,脚踏一方土,真正摆脱了长者庇估的那一支新的龟背竹叶,才算是获得了独立的机会。
不管是做了室内的绿植,还是长在更自由肥沃的大地上,独立了,便有了独立的好。
从此后阳光雨露,风霜雷电,这世界能拿来对付它的,它统统都要领受,不然呢?
有时候它也许会注意到已经发黄或倒伏的前辈,可是只是暂时的难过,它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生命还在,青春还在,能昂首挺立,才是自己活着最好的姿态。不这样,如何对得起那蓄意庇佑过自己的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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