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

郑乾抬手看了一眼表，已经11点半了，他订好了早上7点的闹钟，这样还可以睡7个半小时，他的计算很精确。他把身子伸展到最舒服的姿势，把被子盖好，窗口有徐徐的风吹进来，让他的鼻孔清凉。他正在回味着下午培训老师讲课的内容，关于战略，关于方法，后面还有两天的培训，他也很期待。

他正沉浸在夜晚的静谧中，一阵刺耳的嗡嗡声就开始忽远忽近地在耳边飘荡来，郑乾骂了一声，翻身把手机抓在手里，点亮手电筒，在头顶照，又往两边照，他对付蚊子有绝对的把握，他曾经无数次的在空中展示手抓蚊子的好戏，他出手又快又准，十之七八蚊子总会落在他的掌心里，然后被厚嘟嘟的手掌碾碎，或者夹在手指缝里一命呜呼。

郑乾在黑暗中，把手机举在眼前，上下左右扫射，在浓密的夜里，像极了高射灯的光束。他在墙上发现一个黑点，刚想一手拍过去，才想起来是上次拍死的一只，还留着他的血，已经凝固变黑了。他继续在头顶的背包和衣服上扫射，另一只手挥舞着，他要把蚊子驱赶的飞起来，只要飞起来，在灯光下，郑乾就能看的清楚，蚊子就逃不脱他的铁掌。

果然，在灯光下，一个黑色的身影飞起来，在墙壁上投下虚幻的灰色阴影，投射的蚊子的身影竟然比手掌还大，但是他立即就冷静下来，不过是个影子而已，他快速地随着手机追寻，果然在空中看到茫然逃命的目标，一把抓过去，手里多了一摊红色的血肉，郑乾险恶地把黑色的肢脚和他的血擦在墙壁上，他不想这脏东西污染了自己的手。但一想，还有自己的血呢，险恶之情也随之减少了一些。

郑乾松了一口气，这下可以安心地睡了。他扯过被子，长长地呼吸，酝酿着。但是又一阵嗡嗡声，悠远地飘过来，郑乾呼地坐起来，嘴里大骂着，看来蚊子不只一只，又一句TMD。手机的灯光又在房间里扫射开来，一只躲在椅子靠背的竖栏之间，郑乾蜷缩着食指和中指瞄准按过去，一摊黑色还有翘着的脚，没有血。另一只在风扇的边框上，高高的脚在空中翘着，郑乾摊开手掌呼过去，蚊子慌乱地在风扇框里乱窜，不时地撞到扇叶，郑乾憋着气等他从风扇里出来，然后有一阵再空中乱抓，它灵活的几次逃脱，但还是被郑乾的掌风呼到床上，郑乾顺势又是一拍，它就四脚朝天，脚也缩在一起了，郑乾把它从床上弹出去，心想这下可以安稳了。

郑乾又一次舒展了筋骨，嗡嗡声又来了，郑乾直接从床上跳起来，骂骂咧咧地，TMD捅到蚊子窝了！郑乾把小屋的灯都打开，用衣服在窗帘、板凳上扇来扇区，要把蚊子激起来，收效甚微。

没法子了，现在已经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了，再耗下去就别睡觉了，郑乾泄了气，只好改变战术。

他关灯躺在床上，用手脚把被子的四角都压实，又把贴身的背心脱下来套在头上，只留着嘴巴和鼻孔出气，一如鲁迅在藤野先生中描述的样子，在这呼吸不息的地方，蚊子就无从下口了。

郑乾依稀地听到嗡嗡声由近及远，他用被子和背心构筑的防线无比紧张，汗毛立着，嗡嗡声在近处消失了，一定是降落到某个地方，在他的头上，他的汗毛立起来，恨不得冲出去拍死他，刚才的经验又告诉他战略变了，还是耗不过蚊子。蚊子始终在他头顶盘旋，降落，寻觅，郑乾似乎感觉到他长长的尖刺刺穿背心接触到了脸，郑乾就摇摇头，在这防线的护卫下，郑乾就迷糊地睡着了。

斗不过还躲不起吗，郑乾早起揉着蒙蒙涨涨的脑袋，恶狠狠地骂，仍觉得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