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本该是一个普通的早晨，五月的晨风还有一丝丝最后的凉意，老街乡的环卫工老许早早就起来，趁着早上凉快多扫一会，要不到了中午温度就该上来了。
她拿着大扫帚，先细细的把马路上的垃圾扫干净，又转身去拿自制的夹棍，要把绿化带里面的垃圾夹出来。
这可是个辛苦活，老许一直弯着腰，在草丛里扒拉，膝盖半弯着，汗水顺着脸上的皱纹滴落，不住的用舌头舔舐着干裂的嘴唇。
眼看垃圾就要清理完了，她直起腰，揉了揉脖子，准备歇一会儿，一阵微风刮来，倒也让人觉得爽利，老许伸个懒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嗯？”
风里的味道好像有些不对，隐隐约约的有股腐烂的臭味，虽然很微弱，但也令老许无比恶心。
老许到了这个年纪，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今天的风往东吹，味道应该是从西面的林子里传出来的。
她走到了这片林子外面，果然，味道越来越大，像是腐烂的生肉。
老许本来以为是死掉的野猫野狗什么的，她小心地拿着夹棍，拨开面前厚厚的草。慢慢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没穿鞋的光脚，上面的腐肉里滋生出一些扭来扭曲的蛆虫，白白胖胖的。
“妈呀！”一股凉意顺着老许的脊背冲上脑门，这是一具被遗弃的尸体。
她吓得一下子扔掉夹棍，打着哆嗦往后推，慌乱中还踩到一只鞋，脚一崴，瘫倒在地上。
老许慌乱地掏出自己的手机，靠着最后一丝理智拨通了110:“警察同志啊，快来啊，这里死人啦。”声音凄厉而尖锐。
她大呼小叫地好不容易说清楚地址，多次确认警察马上就来，整个人彻底瘫软了下来，眼前不断浮现刚刚看到的脚，胃酸上涌，带着没消化完的早饭，吐了一地。
02
发现了尸体，那还得了，老街乡一向治安良好，最多就是电瓶车被偷什么的，从来没有这么恶劣的案件，接线民警上报后，刑警大队立刻派了警员赶到现场。
吹着警笛的车刚停下，环卫工老许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了，一个50多岁的中年妇女，头发散乱，嘴边还有呕吐物的残余，脸色白的吓人。
看样子被吓得不轻，精神还在恍惚，说话都不清晰:“警察同志啊，就是那面，我刚去一看啊，一个女的躺在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们快去看看，谁这么造孽哦。”
她边说还边指着绿化林的方向，不断拍着自己胸口平复心情。
其实也不用老许指路，大家闻着味也知道在什么方向，这股异味太刺鼻了，可能是最近两天升温，尸体腐烂的速度加快，气味一下子遮不住了。
刑警们快速进入案发现场，尸体是一个年轻女性，躺在林子深处，左脚光着，右脚上还有一只黑皮小高跟，鞋底和光脚上沾满了泥土草屑，可能在临死前有过剧烈的挣扎或者在死后被移动抛尸。
除此之外，其他衣物倒也还算完整，下身穿了一件料子挺好的小黑裙，上身穿了个西装外套，一副都市丽人的打扮。
死者生前应该是长得挺清秀的，但是死亡现场却看着面目狰狞，瞳孔散的很大，圆睁的眼角都要裂开，隐约还能看到有虫子在里面爬行，嘴巴也用力的张着，舌头伸了出来，双手不自然的垂在两侧。
死者生前应该画了精致的妆容，口红被抹在脸上一块一块的，显露出来紫青色的嘴唇，头发乱糟糟的，脸部有一片巴掌形的红肿，最明显的是脖子上有一圈紫青泛黑的勒痕。
但是也不能这么武断判定死因，刑警们认真勘察了现场后，还是决定带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伤口或者线索。一个年轻女子被害，总能让人联想到很多东西，情杀或者见色起意。
很快检查结果就出来了，死者死于四天前，身上没有别的伤口，也没有被侵犯的证据，这位女士就是单纯被人扼住咽喉窒息而死。
遗失的鞋子在林子外面被找到，很可能最开始的树林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存在作案后抛尸的迹象。
03
那么是谁对一个年轻女性怀有如此大的恶意，甚至非要掐死她呢。
警察迅速开始了案情侦查，但尸体上没有明显的线索，甚至勒痕处都没有指纹，还不能确定是带着手套作案，还是作案之后擦掉了指纹。
死者贴身的裤兜里发现了一张商场的收据，警方立刻开始排查死者死亡当天的行动路线，发现她当天确实去了一家商场逛街，离开后走入一条没有监控的小路，再也没有出来。
看来突破点就在这里了。
他们一辆辆排查那天出入这条小巷的车，先是轿车，后来是没有牌照的三轮，其他车也藏不了人。
等他们排查到三轮的时候，终于有了发现，只有一辆三轮摩的的行驶路线中经过了发现尸体的树林，并有明显的停车迹象。
于是警方对重点嫌疑人实施了抓捕。
摩的司机叫做刘辉，住在城乡结合部的陋巷里，跟偌大的城市相比起来，这里显得格外破旧。
而嫌疑人刘辉的家更是破败不堪，几间低矮的棚户，巷子里也没有打理的很整洁，屋子里更是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堂屋桌子上随意扔了一副白色的棉麻手套，看起来还挺新的。
刘辉对于警察的到来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恐惧或惊奇，他一直处于一种惊人的冷漠和平静。
“你们知道人是我杀的了？”刘辉扬了下眉头，几道皱纹扭曲起来，方方的国字脸看起来并不凶狠，反而有些朴实和老实，任谁也不会看出来这是个杀人抛尸的狠角色。
“行吧，我跟你们走。”
不等警察开口，刘辉就自己站了起来，拍打着衣服上的浮土，向门外的警车走去。
04
审讯室的灯光明晃晃的照在脸上，刘辉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丝毫没有紧张，
警察们想不到两个根本没有交集的人是怎么成为受害者和杀人犯的关系的，这个女士只是单纯的搭了他的车，之前二人从未见过。
尸体也没有被侵犯，也不存在什么恩怨，那么杀人动机在哪里呢。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审案的刑警调了一下角度，直直的照射在刘辉脸上
“因为她少给我三块钱。”刘辉的语气还是那么淡漠：“我那天接到她，说好的车费11块钱，到地方了她只给我8块，她穿的那么体面，居然少给我3块钱，我说了不能少了不能少，她说之前都是8块，我骗她。”
“没有其他理由吗，就只是因为这个?”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我又不认识她。”刘辉的眼直视着前方，审讯灯映在瞳孔里像一团燃烧的火苗。
“作案后你自己擦掉了指纹？。”
“我没有啊，扔完尸体就跑了，哪想到这么多。”
难道还有共犯？审讯刑警迅速想到这一点，又很快否决了，那么为什么受害人身上一个指纹都没有呢？
他又开始细致的询问:“作案当天手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之后是不是拿毛巾擦了?”
“哦，那天我一直戴着摩的手套，你们应该也看见了，就放在我家里的桌上，”
刘辉皱了皱鼻子：
“三轮车的把手太磨人了，我也是接她之前才刚买的，花了我三块钱呢，要不是因为这个，谁乐意跟她计较。”
三块钱的手套，一条鲜活的人命。
05
当然死者可能根本没有想到，只是这看着不起眼的三块钱能使一个人起了杀心。
她只是争论了几句，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甚至还在想自己吵赢了这三块钱，她也不是很在乎这三块钱，但是把别人说的没有话说就很使她心情愉悦。
但她没想到后来。
在争吵激烈之后，刘辉一生气，看着周围没有什么人，天色又很黑，就对着无辜的受害人伸出了罪恶的手。
他狠狠地掐住这个女人的脖子，看她拼命的挣扎，心中涌起强烈的快意，像喝了一壶烈酒，醉意全积蓄在心头。
她先是拼命的用手掰，脸逐渐变得通红，后来逐渐没了力气，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发出破旧的风箱的漏气声，在刘辉的注视下，她慢慢翻了白眼，鼻子终于没有了呼吸。
他觉得他终于为自己的三块钱争了气，随手把尸体往绿化林一抛，就开着三轮回家了。
刘辉还在凳子上坐着，头顶的灯还是亮的刺眼，他低着头没有一点声响，表情还是很平淡，没人知道他是在忏悔，还是在想自己的三块钱。
审讯员整理好记录，准备离开房间，当关上门时，只听到一个女声，发出微弱的叹息。
（原创首发于公众号：云楼书馆，作者：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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