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鸿（三）

鸿渐于磐（三）

大李寨，五六里，前二里出李将军，后二里出李娘娘，中二里出李丞相。

晚风入弦，斜阳如歌。二人顺着千年粉河堤、傍着槐树林走了二三里地，周围青砖灰瓦、短墙丛立，绿阴深处便是李轻鸿家。李磐远远地后面缀着，李六爷进了轻鸿家的院门，他进了旁边的槐树林。

李轻鸿家屋后有条大沟，通着闸眼，水闸建筑在高几十尺的粉河堤上。一次，李轻鸿带他们来槐树林里上课，指着大李寨第一禁地“槐林古闸”问他：“磐娃，听说你十岁就敢往下跳了？老师也想跳，你觉得我行吗？”

他的心像现在这样，就要跳出胸膛，害怕自己最喜欢的老师会被漩涡吸走或被石板硌碎，哪怕他自己跳过一百次了，“不行的，老师，你会死的。” 他语言匮乏，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反复说“老师，你会死的。” 李轻鸿轻轻抚摩着他后脑勺，说：“我们磐娃真是又勇敢又有智慧，知道跳水太危险了。好了，老师不跳了，磐娃也不跳了，我害怕再也见不到最勇敢，最聪明的磐娃了。”

“最勇敢的磐娃，最聪明的磐娃......” 李磐摸索着掏出手机，闭着眼睛拨出一串号码，这是李轻鸿的手机号。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挨到第十七秒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我是轻鸿……”等了半晌，见无人回应，李轻鸿很认真地问，“你是谁啊？我是轻鸿……”

她的声音有种不谙世事的甜美，熏风解愠的温柔，又是最熟悉的大李寨乡音，李磐和这声音相处三年，又阔别三年多，好像之间这三四年李轻鸿从未离开，他还是她最喜欢的磐娃，她还是他最喜欢的老师，李磐突然又欢喜又委屈，很自然的喊道：“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