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的宥起]
纸鸽与风-5022方纸鸽初入初中时才发现,一个班的学生怎么可以这么多,小小的教室怎么能挤下八十来号人还不爆炸。68班里的壮汉胖妹并不多,这值得庆幸。
班主任扬青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打扮颇为时髦。在七八年前的那个相对保守的时代,身着热裤、丝袜、细高跟,是一种潮流。当然,这身打扮放到现在,也是一种潮流,一种很非的潮流。扬青长着一张经典“凶脸”,在班里从不轻易让人看见她的笑。但不得不承认,她带的班级的成绩从来在校里都是数一数二。“严师出高徒” ,学生们也不得不这样自我安慰了。上了初中,遇见扬青,方纸鸽才知道,哦,还有体罚这一说。
扬青教授两门课:语文、政治。上政治课是痛苦的。用方纸鸽的话来说:“课上的好干巴,我还是喜欢听老太太讲故事。”你说她教得不好?也非如此。68班政治成绩就没有掉到过第三。方纸鸽的背书功底好,大概就是这会儿起开始的。
周五,天气阴,最高气温20摄氏度。一节数学课如硝烟般散去,方纸鸽元气大伤。抬头一看,下节政治课。方纸鸽丧气地垂下头,手放胸前,默哀起来。班里有名的调皮捣蛋鬼——宥起,是方纸鸽的老同桌。“扬青可能想让我多积点德吧。” 有人问起纸鸽座位的事,她就这么回答。回答起来那口气像是有点委屈呢。
“你干嘛呢?祷告?大白天祷个什么告?” 宥起说话永远略带调戏。
“要你管。” 纸鸽继续“祷告”。
“凶巴巴,活像一个母夜叉……” 热脸贴了冷屁股,宥起识相把身子往后一转,索性不再搭理方纸鸽。
方纸鸽是自持清高的,那会儿学习成绩好点儿的,都那个样儿。不见得要怪方纸鸽不爱搭理调皮鬼,他们实在是消磨时间的能手。有次自习课,方纸鸽一时兴起,把作业本儿往旁边一扔,跟宥起搭起讪来。别说,两人还是有“臭味相投”一面的。就这样,一节45分钟自习课成了两人的“八卦课”。自习的时间对学生来说是重要的。尽管现在上了大学的方纸鸽已经难以体会到那种紧张的学习氛围了。
上课铃响,一群学生像受了惊的鸟儿,乱七八糟地飞跑回了教室。有一边走一边不忘吃辣条儿的,有两姐妹花小碎步跑着笑着互相打着闹着的,有满头大汗神色匆匆手抱篮球的,还有一些滑稽的,比如边提裤子边大步跑着的瘦高个儿。方纸鸽捂嘴大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她最爱看这一幕。宥起撇撇嘴,挪了挪身子,顺势将方纸鸽头一拍,“今天你扮傻大姐啊?你别说,还挺像,嘿嘿嘿……”方纸鸽迅速反手还击,一记重拳落在宥起胸前,“你神经!”
班长一声吼——“安静!”,细细碎碎的声音渐渐消失在空气中。不一会儿,只见扬青单手抱着厚厚一沓试卷,最外层那张试卷的白色面儿上密密麻麻长满了细黑长芽儿,好一手清秀的字!另一手提溜着一根两指宽,一米长的扁竹棍儿,气势汹汹走过窗外的走廊,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蹬蹬蹬”向教室逼来。扬青登上讲台,把卷子往讲台上重重一放,顿时,粉笔灰漫天飞扬。前排同学立即用手捂住嘴巴。连年吃着粉笔灰长大,他们最需要珍惜生命。
扬青剑眉微皱,愈显轮廓分明。“现在我来念分数,没上90分的,念完一个一个上来,差多少分,打多少下。”
瞬时间,讲台下一片聒噪。
“卧槽!那我这手未来一礼拜还能吃饭打球吗?”宥起愤愤地顿了顿脚,脚边的灰尘扑腾了两下又落了地。“方纸鸽,救我。”方纸鸽低下头摆弄手里的黑色墨水笔,把笔盖拔下来又盖上,盖上又拔下来。
宣布成绩,尘埃落定。“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方纸鸽,我78,你87,咱俩换个分数好不好?”宥起这时还不忘逗笑。方纸鸽恨恨地说:“宥起,你不是人呐!”“不换也行,反正要被打,不如我跟老师说那三下我替你挨了吧。”宥起挑挑眉毛,朝方纸鸽挤挤眼睛。方纸鸽叹了口气,脸上泛起了红色涟漪。
两人手捧可怜的卷子,小步踱向扬青。“老师,我替方纸鸽打了吧。她下次肯定考好。”宥起这时真像个英雄。“小子,还想英雄救美,不行!”扬青铁青的脸上,一阵似笑非笑。方纸鸽最后还是挨了打,不过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细皮嫩肉,过了几天,打在手上那块红印子就消失不见了。
初二,宥起转学。两人失去了联系。方纸鸽有时会想起那时的天真岁月和美好友情。如果再见,一定会笑着挥手,朝着对面的你说:“嘿,你好宥起,很高兴看到你变得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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