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被诅咒的村落,坐落在西北坡上,每隔几年,就会诞生一名不同寻常的婴儿。
村里家家户户惶恐不安,尤其是家有孕妇的人家。
村里的神婆告诉人们,这是家人作了孽,神明看不下去,因此惩罚在了下一代人身上。
于是村里但凡有孕妇的人家,都不约而同的有个规矩,那就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二狗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皮肤黝黑,但也盖不住俊逸的五官,少年时也是村里姑娘们心尖上的人。
取了媳妇以后,更加老实能干,活脱脱的雷锋在世,大伙都说他将来要生贵子。
二狗是村里的房屋修理工,自从媳妇怀孕后,小活计二狗从不收人家工钱,大活计也是让主人家看着给。
只为给自己将要出生的孩子积福,祈祷他健康平安。
这天,二狗媳妇肚子疼了,二狗正在帮村里一家修屋顶,家里小妹急匆匆跑来喊二狗。
二狗丢下手里的活就要往家里赶,刚跨出去,又折返来交代主人家:“这几天没雨,我给你用油布盖好了,我媳妇生下来,我就来给你弄好。”
主人家也催促他快回家看媳妇儿,还贴心的拿了自家一双筷子和一个脸盆给二狗。
筷子寓意快生贵子,脸盆寓意孩子以后有头有脸、挣得盆满钵满。
二狗谢过主人家,拿着筷子和脸盆往家赶,刚到家门口,母亲赶忙拦住他:“一个男人家的进不得产房,仔细吓着孩儿。”
听母亲这么说,二狗停住了脚步,把筷子和脸盆递给母亲,母亲会意,笑呵呵的接过进了屋内。
二狗媳妇折腾了一天,终于听见“哇”的一声啼哭,大家伙儿的心都放了下来。
二狗急忙跑去看孩子,母亲的一声尖叫让他停了下来,心也沉到了底。
他放慢了脚步,塔拉着眼皮,双手攥得紧紧的,脚上的布鞋似乎有千斤重,拖住了主人前进的脚步。
走到门口,二狗身体有些颤抖,迟迟不敢迈步。
屋里,母亲哀嚎的声混杂着媳妇虚弱的哭泣声和接生婆无奈的叹息声,原本是件喜事,却沾不到半点喜气。
半晌过后,二狗擦擦额头的虚汗,进入屋里,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还是要去看看。
二狗从接生婆手里接过孩子一看,好标志的小人儿啊,表情一下子就舒展开,激动的看向母亲:“妈,是个女娃吧,真好看!”
母亲急得跺脚,随即拧了把鼻涕说:“你看看她的手!”
二狗翻开小棉被,查看婴儿的手,有一只手掌上多长了一个手指。
二狗差点没站稳,盖上孩子的手,眼里都是惊恐,看着母亲不知所措。
“扔了吧!”旁边的接生婆叹息一声。
二狗媳妇一听忽的从床上翻落下来:“不,不行…”
声音很微弱,但是语气很坚定,用尽全身力气要爬向自己刚生下的孩子。
三人见状,赶紧将产妇扶起坐到床上,二狗把孩子递给媳妇,他知道媳妇心疼。
这时,村里有威望的老者们也被请来,看热闹的人挤满了屋子,大家都在指指点点。
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小声议论,有人面露惋惜,有人漠不关心,还有人一脸嫌弃。
老者用苍老的声音告诉二狗,孩子必须扔了,不然会给村里带来不详。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谁都不想因为别人家的孩子,影响自己家的运势。
二狗媳妇看着满屋子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愿意替她说话,替她可怜的孩子说句话。
昏暗的灯光里看不到人情,更看不到生的希望。
二狗媳妇不顾自身的疼痛,抢过过孩子,紧紧护在自己怀里。
眼神里充满了敌意,浑身散发的气场就像一只发出危险警示的老虎,看不出是刚生产完的产妇。
老者见状,想缓和下气氛,提出第二天再扔掉孩子。
二狗和媳妇看了看对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表示天一亮就扔掉。
第二天从早到晚,不见儿子和儿媳妇回家,二狗母亲这才慌了神,四处寻找。
然而此时,二狗已经带着媳妇孩子远走他乡,唯一带走的就是那双筷子和那个脸盆。
二十多年后,两辆宝马车开进了村,二狗母亲正佝偻着背往家赶。
宝马车停在母亲身旁,车上下来一家三口,男子率先跪倒在母亲身前。
母亲颤抖着嘴,流着泪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着眼前标志的姑娘,母亲说:“好孩子,跟奶奶回家好吗,奶奶不会仍了你的。”
小姑娘伸手挽着老人家说:“奶奶,我们回家。”
母亲摸摸姑娘的手,低头看到那只有五个手指的手,眼中带泪的笑了,一家人搀扶着母亲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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