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之楼一场大梦——我喜欢蒋勋对《红楼梦》的这般解释。听了一夜红楼,似乎来来去去也就听到了六个字:一个“真”,一个“假”,一个“情”,一个“痴”,一个“好”,一个“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有还无。”
“真”与“假”隐藏在了人名里,也隐藏在了大观园的繁华之时和破落之后。贾雨村(假语村言)、贾政(假正)、甄士隐(真事隐)……真不得不感叹作者用心之细,连每个人的名字都作了如此巧妙的设计。真真假假,未必都那么容易看得清,尤其在一个人执迷时。曾经那么笃信的东西,终究还是在时过境迁之后证明了它的虚幻,而那时,我那么肯定它的真实,一心一意。而有些自以为是一闪而过的错觉,竟成了今后准确无误的预言。爱物而不偏执,感性却不失理智,或许这样才更容易辨清真与假。你,执迷悟了吗?
金玉良缘,木石前盟,用前世未解之缘,释今世的“情”与“痴”,生生道出了一段情缘的美好。为那前世无以回报之恩,今泪只为君流尽,此情只为君痴狂。若真有宝玉和黛玉这样的情缘,尚不论结局如何,能痴一回也是幸运的吧!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世人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一个“好”,一个“了”,大概就是对红尘之楼这场大梦的概括吧。梦醒之后,繁华落幕,荣誉财富、七情六欲皆不过是一场空。了——了结、放下,对于曾经种种的“好”,又怎是说放下就放得下的呢?非常佩服《荒野求生》里的主人公,居然能抛开一切烦杂的物质与情感,单凭一双手、一份智慧在危机重重的荒野中求生存。回归人类最原始的追求,生活并不是多错综复杂,一双手就能够创造。“了”之难,或许就在于“梦”过。不曾拥有时,你可以无所谓,拥有之后,你也可以不在乎,可拥有之后的失去,却叫人难以承受了。
红尘之楼的这场大梦,痛苦的不是生在梦中,也不是清醒之后,而在于半梦半醒之间,一面对梦的美好流连不舍,一面又残酷地向自己揭露那不过是一场虚空。一个红尘之楼的故事,一宿梦,一份情,一段回忆,一抹郁结在绛珠草上的缘与劫。若我尚在半梦半醒之中,我当真希望自己能尽快醒来,彻底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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