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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毛 || 匮乏与恐慌

二毛 || 匮乏与恐慌

作者: 流浪少女二毛 | 来源:发表于2023-06-24 00:14 被阅读0次

    小时候家境不好,所以初中之前我对零花钱的概念几乎为零,经常在买文具的时候五毛一块的从爷爷手里骗零花钱买小零食吃。

    尽管如此,我的父母还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了我们最好的衣食、住所、教育。

    妈妈会偶尔在出去逛街时带回来一些零食给我们,但我还是有很多很多的烦恼。

    没有花裙子穿,没有零花钱用,上下学没有自行车骑……

    记忆里小时候唯一的一条裙子是表姐给的旧的,绿白格子相间的吊带裙,肩带有两三厘米宽,裙摆稍宽,下摆处隔段距离就有一朵巴掌大的太阳花,花是耀眼的金黄,转起圈来感觉自己活像一朵盛开的太阳花,我喜欢极了,每次脱下都小心翼翼地叠放好,生怕皱了破了不漂亮了。

    说来奇怪,前些年生病吃药使我的记忆严重衰退,我居然还能这么千真万确地记得二年级时候穿过的一条别人送的裙子,我甚至清晰记得它那近似棉麻的质地,虽然洗得有些发旧发白,也算是圆了那时候一个小女孩的公主梦。

    长期如此的生活可能是我17岁开始上班赚钱但是每个月都报复性消费并且月月光的苗头所在。

    初拿到工资的我实在不理解同事们抓着工资条计算器疯狂计算工资的举动,少几块钱都得上报财务重新核算,我从来没算过,3000多块于我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少那几块也不在乎,我不知别人刚开始赚钱是什么样的心理,于17岁的我来说,除了满足就是欣喜。

    我开始疯狂地买各种裙子,穿不穿我都得买,一切工资能买得起的我喜欢的东西不管有没有用我也都得买回来,吃一顿饭不管饭量大小都要点很多才能满足我的那满溢的匮乏感。

    可能世人的烦恼大抵如此,不关乎年龄性别,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烦恼,忧虑的事情不同,程度是相近的。

    尽管如此,我都没法不感恩于我的父母,他们给我们兄妹俩的爱在我心里是最无私最彻底的。

    父母在我六岁之后就不在我们身边,去了同县城的另一个乡镇开荒种地,上有老下有小,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三天两头揭不开锅是常事,那是他们当时的最优选,因为不出走就没有出路。

    所以我对于父母亲爱的缺失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埋下了很深的根,我六岁前的记忆基本上都已经没了,娘胎里带来的性格也是从6岁之后开始有了很大的改变。

    我家祖上是地主。所以从爷爷那一代起,经历了十年文革、被批斗、家道中落。

    我家在当时那个贫穷的小村庄是独姓,加上爷爷脾气暴躁性格却软弱,在当时受尽了外姓村人的欺压。可在当时的大环境下,他们是无法凭借自身本就欠缺的能力和认知去做出什么大改变的。

    多方询问打听一路了解下来我发现,家族的几代人,骨子里都有一份深深的传统扎根发芽布满血液,说白了也是没得选。

    可能大部分人往上数三代都是如此,这份传统,是对过去的封建荼毒的恐惧,也有对即将到来的新事物的无法接受。

    当时我并不理解,在上初中之后,我的自我意识开始逐渐苏醒,有一天我跟父母之间发生了不愉快,我梗着脖子狠狠地对我爸吼,我们家就是太封建,你们都太封建。

    爸爸当时听完怒不可遏,反手就给了我一记耳光,当时我难过极了。可我又太笨拙,我无法用更多的语言去反驳,我做不了更多的事情。

    我只能在青春叛逆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大大小小的事情刻意去发泄心底里对这个家庭的不满。

    还有一次,我觉得妈妈对爷爷奶奶的态度不好,我立马口出妄言:你不是一个好儿媳,更不是一个好妈妈。

    母亲听完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而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不清楚也没了解过上一代的恩怨,我只是利用我单纯的眼光去看待眼前的事物,并主观臆断得出一个带刀伤人的结论。

    那次之后,妈妈伤心欲绝,打定主意要跟爸爸离婚,我害怕极了,我没有想到,我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然会闹到如此后果。

    可是心底里又有一个声音默默地说,明明就是事实,还不让人说,我就是要说,我就是要表达。

    但当有一天下午放学回家后,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他给我们做好了下午饭,家里很多事向来都是母亲在操持,爸爸并不会做饭,那顿饭实在有些勉强。

    我端起碗准备吃饭,爸爸特别沉重地问了我一句,你会同意我跟你妈离婚吗?要是离婚了你想跟谁一起生活?

    听完这句话我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我从没想过父母会离婚,而今我居然即将要面对家庭的破散。

    再也无心吃饭,哇地一声我忍不住哭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当时我跟爸爸始终都觉得我没说错话,我伤害妈妈的那些话也都出自事实。

    后来姥姥姥爷也出动了,经过几方调解,最终还是劝回了妈妈。

    多年之后母亲告诉我,那次她真的伤心坏了,她是哭着跟我说的,她说她结婚之后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受了那么多的磨难,一直坚持没有跟爸爸离婚就是为了我们兄妹俩,她觉得谁都可以不理解她,唯独我们俩不能那样去伤害她。

    妈妈跟我讲述了他们刚刚结婚时候的很多事,可能换做别人,新妇刚过门就遭遇了家暴,甚至自己的公公也会参与其中,常人绝对会联合娘家人对施暴者追究责任。

    但是妈妈没有,因为从小家里就穷,三个哥哥都在上学,而她作为唯一的女儿,姥爷不让她上学,为了省钱硬生生让妈妈没上完二年级就辍学回家帮家里种地、割草喂猪。

    妈妈从小在家里是没有底气的,她也经常告诉我她会做一些梦,梦见她在小时候的学堂里面上课识字。我心里很难过,那是妈妈未完成的梦啊,那是她此生最大的憾事。后来我明白,这种底气的缺乏也延续到了后面对儿女的教育中,我也被迫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讨好型人格。

    妈妈是个特别能干的人,人勤快又特别心灵手巧,真的很能吃苦,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新鞋子,那些年里全家人穿的鞋都是妈妈一针一线纳的千层底布鞋。

    只是苦于家境不好,年轻的时候就算在婆家受尽委屈,也打碎了牙和着血硬往肚子里吞,这段婚姻让妈妈对姥爷生出了一肚子的怨气,尤其是每次遭遇家暴时妈妈更是把爹娘恨到了骨子里,可每次又因为不想让姥姥姥爷在农杂之余为了她的事更加操劳而把满腹怨屈自己扛下。

    爸妈从小也教育我们,不要给任何人添麻烦,不要欠别人一分一毫,不能占别人便宜,别人对你好你更要加倍地还回去。而在我们出了任何事的第一时间受到的却除了责备还是责备,反观哥哥,他好像没有深受其中的酸楚。

    忘了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把别人的好刻在碑上,不好的写在沙土上,这样无论过多久,你看到的都始终只有好。每每从记忆深处搜寻该刻在石碑上的蛛丝马迹时,我又忍不住对父母生出愧疚来。

    可能我天生细腻敏感,直至长大成人,我都时刻被一些东西所折磨,我只好希望前尘往事的沙砾能厚一些、再厚一些将我掩埋。可总会有几股不经意的清风吹来,再次把我的本来面目暴露无遗,令我疼痛不已。

    我在很早的时候就远离家乡去了别的城市上学和工作。

    从6岁之后,父母便离开我们去别的地方种地了,所以我从小对父母就有种遥远和疏离感。三年级时爸妈借钱在城里买了院平房,我跟哥哥终于可以转学到县城的学校去上学,可爸妈仍然要继续离开我们去种庄稼,一年只有短暂的一两个月是在我们身边。

    他们每次一回来,我都特别想扑进妈妈的怀里倾诉我的思念,我更想拿着学校获的奖状寻求爸爸的夸赞鼓励,但是每次蠢蠢欲动的小心思都会在看见爸妈脸上不快的神色时暗暗褪去。

    察言观色的技能从小就被我练就了,所以我对那些亲情上的依恋从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从小到大我匮乏的东西不仅仅是金钱物质上面的,更多的是心里对父母那一份亲情之爱和鼓励陪伴深感匮乏。

    这也导致后来我在好几段感情中过度地索求近似亲情的无私的爱而以失败告终,伤人又伤己。

    后来我沿着记忆摸索而去,发现自6岁起我小小的心里就埋下了孤僻的种子,我变得越来越不太爱跟别人说话。

    跟身边很多较好的朋友在一起时,他们总会兴致勃勃地说起家里的人和事,他们脸上总是洋溢着被宠爱的灿笑。我没什么值得分享的,有的只是难过,因为我没有过。

    人们在谈论自己的稀松平常时,缺乏这些东西的听众往往都会觉得他们在炫耀。

    所以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交谈,只要涉及到家庭,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痛我,因为那是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而那柔软之处却空空荡荡,荒芜一片,只有我自己,和我庞大的孤独。

    我很早的时候觉得世界上最可怜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奶奶一个是我妈妈。爷爷和奶奶在十几岁就经人介绍成婚,当时都是父母包办,于是洞房花烛夜,亦是与君初相识。

    爷爷是个暴脾气,生在地主家,也算少年有福,苦于后来家道中落,爷爷没有多大的本事,在当时也没有更多的出路供他们选择,也没有经历自我意识的觉醒。

    爷爷仿佛一生都是个糊涂的人,他一直有很多东西拎不清,也是没得选吧,他也是那个万恶社会的产儿。

    爷爷奶奶婚后连续生了六个孩子,但是现在只剩下我爸爸一个儿子还有四个姑姑,小叔在生下来那天就不幸夭折。

    爷爷从小的环境造就了他那样的性格,脾气一点就着,而奶奶偏偏生性懦弱,奶奶的一生也是非常苦难的一生,生了六个孩子,光剖腹产就两三次,身体里的元气早就被放空,所以常年疾病缠身,药罐子不断。

    奶奶在很多事情上都得听从爷爷,连帮我妈带个孩子都会招来一顿痛骂,甚至动不动就抄起拳头。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我都不知奶奶当时是怎么熬下来的,听我妈妈讲过,奶奶在每年麦芽发绿的时候,必定被爷爷打得住了院,当时的农村父权盛行,奶奶并不敢反抗,只是默默的忍受和遵从爷爷的意思。

    不得不说基因是个很强大的东西,但事实是,不光是基因会遗传,就连一些习性都会一代一代地血脉相承下去。

    婚后,爸爸也开始动手打我妈,但是妈妈性子比较烈,每次挨打她都不服输,起初还会还手,可换来的结果就是挨更多的打,爷爷甚至在旁边加油助威,嫌我爸打我妈下的手太轻了,抡起铁棍亲自上手。

    在写起这些的时候我对爷爷也仍旧只有深深的思念,并没有任何怨恨,爷爷很爱我,我也很爱我的爷爷,我心疼妈妈的遭遇,也同情爷爷生在那个不太友善的时代和家庭。

    也是在五六岁的时候吧,那是残存在我记忆最开始的地方,我时常在放学之后都不敢回家,我怕一进门就撞见爸爸妈妈在吵架干仗。如此的家庭氛围,让开始念书的我们兄妹俩时刻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以至于到现在,电话铃声响或者听见敲门声我都会不由得惊慌失措,所以我的手机常年处于静音状态,还因此被家人朋友常常抱怨联系不上我。)

    哥哥上二年级有一次,忘了学校做什么需要交一块钱,他不敢问家里张口要,于是偷偷拿了我爸兜里的十块钱,后来村里人看见我哥在学校买了很多小零食跟同学们分食觉得事有蹊跷便告诉了我爸,那时候的零食都是一毛两毛钱的价格,哥哥交完钱不知如何处理剩下的“巨款”,只能以这样大肆挥霍的方式力求快速地花完那笔钱,最终还是东窗事发。

    回到家后,我爸拿一根麻绳捆住哥哥的双脚,另一头拴在房梁上,头朝地倒挂着用皮带抽打哥哥,到饭点了全家人都在吃饭,我爸不给他吃饭也不放他下来,哥哥的脸已经开始发紫,全家人都吓坏了,听我妈后来说那次谁劝我爸也不管用。

    那件事的细节之处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可我仍清晰地记得饭桌上我被吓到失语和不知所措的感受。

    后来只要在家里,但凡稍微有一点大的响动,甚至别人大声跟我说话我都会吓得魂飞魄散,不知做何动作,更不敢轻易掉泪。

    有时候他们打架我跟哥哥要是吓哭出声了,必定会殃及到我们,我俩理所当然就成为了他们的出气筒。

    也听妈妈讲起过,其实在那个时候,那样的日子她跟奶奶也咬牙坚持了很久,奶奶好几次想跳井自尽,后来都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而作罢,还有几次被妈妈给劝下了。

    但是轮到妈妈身上,她也有很多次想不开的时候。

    我也不记得了,是妈妈跟我讲的。她说有一次,她是真的抱定主意要去寻死。那个时候我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吧,妈妈撇下我想独自去寻死。

    可那天我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妈妈身后,怎么甩都甩不掉,妈妈大声地呵斥吓唬,我都不肯回家去。

    我问她,妈妈你让我回家那你要去哪里?妈妈说我要去死。我眨巴着纯净无辜的双眼牵着妈妈的衣角说道,妈妈你不能去死,你死了我跟哥哥还要用馕板(农村馕馍馍用的铁板)把你抬回去,我们抬不动。

    妈妈看着小小的我一脸认真的样子,顿时心下不忍。几步之遥的距离,妈妈飞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多么可爱又让人心疼的孩子啊,这是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怎么能就这样舍你们而去呢?

    于是那一次妈妈寻死未遂。

    二年级的时候我们转学到爸妈开荒种地的那个乡镇念书,我上二年级,哥哥上四年级。那天恰好是我们最普通的暑假中的一天,爸爸懒洋洋地睡着不肯起来上地干活,妈妈一个劲儿地叫他起床。

    叫得多了爸爸嫌烦了,他一骨碌从炕上翻起来就抄起擀面杖对妈妈大打出手,后来还是邻居叔叔阿姨听见声音赶紧跑进来给拦下了。

    拦下之后他们赶紧让妈妈先出去,邻居叔叔阿姨就在屋子里劝爸爸不要再动手打老婆,忘了当时是谁先看见的,妈妈万念俱灰般地、决绝地跑到当时的水井边,提起了一桶农药毫不犹豫地就往肚子里灌。

    人们惊恐又不可置信地呼喊,而水井边上的妈妈却悲壮得像个一心赴死的英雄,对于人世间没有一丝一毫留念。可是他们不知道啊,妈妈在经历了多少个绝望的时刻才最终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那次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好像不会哭了一样,那天妈妈被拉去急救,哥哥哭得伤心极了,我只是木讷地跟在哥哥身后,没有流露一点伤心的痕迹,邻居家奶奶说我傻,毕竟还小,她说我妈妈都快没了居然还不知道哭。哥哥毕竟大一些懂事一些,知道我们的妈妈或许就快要死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二年级了,七八岁的样子。我已经知道了死亡意味着什么,可我就是哭不出来,我也说不出任何话来。我不知道尚且年幼的我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该如何处理,我又能做些什么?

    后来妈妈当然是救过来了。

    父辈时期的种种伤痛和不得已,写上三天三夜都写不完,但是在跟当时的妈妈年龄相仿的此时,我写下这些冰山一角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泪流满面,此刻才发觉,以前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过不去的种种,在写下妈妈遭遇那些绝望的这个瞬间,什么都不算事了。

    是啊,人生除了生死,其他都不过是擦伤而已。

    妈妈,您受苦了,谢谢您生下我,也治愈了我!

    多年以后的某次,外出工作临行前,我嫌母亲太过唠叨顶撞了几句,父亲在旁边厉声地告诫我:以后谁都不许那样跟妈妈说话,我们结婚打打杀杀了几十年,我年轻时候不懂事让你妈苦了那么多年,嫁到我们家都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你妈嫁过来就是给我们赐福的,以后我们都要疼她爱她知不知道!?

    我恍然,往前寻不到踪迹,竟不知父亲从何时起发生了如此变化。我看到,父亲的确是老了,从前茂密乌黑的微卷发,鬓间已有了丝丝白发,腰背也因常年田间地头的劳苦而逐渐佝偻,我不禁鼻头一酸。

    谢谢我的父亲大人,谢谢您给了我生命,并教会了我要知错就改、珍惜眼前人。您是第一次为人夫为人父,我也是第一次为人子女,做您的女儿我不后悔......

    后来我终于想到,爷爷过世的前一夜,我跟妈妈住在乡下彻夜长谈,妈妈哭着告诉我,这么多年你爸终于长大了。原来有次妈妈因为经血不断还坚持在地里干农活而晕倒,被拉去乡镇医院输液,新来的护士粗心给妈妈输错了药,妈妈顷刻间大小便失禁昏死过去。

    父亲扔下手里的一切叫了救护车紧急把母亲拉到县医院去救治,路上奄奄一息地醒来在衣服兜里摸索,仍是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将兜里的300多块钱塞到父亲手里。妈妈后来说,你爸觉得当时天都快塌了,他说我要是没了他也不活了。

    事后恢复过来妈妈告诉爸,她当时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在医院死了的人医生会把死者的衣服直接拿剪刀剪开扔了给穿寿衣,她怕兜里的钱也给一起扔了,能给孩子们留下点是点儿。

    父母的爱啊,就是这么深沉地让人无以回报。

    心里有些堵得慌,开始是为了写文章而写,写到结尾才惊觉像是跟一个老朋友互诉衷肠,情到深处还哭了好几场。

    过往种种,已逝便逝,此后每刻,向上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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