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卡达布拉(Abracadabra)。
这句“咒语”的意思是：我边说，边创造。
这就是关键——不只是在“施魔法”的时候，还包括无中生有、创造出从前不存在的事物的时候。
关于这个“边说边创造”，我指的不是对别人说，而是对你自己说。自言自语是一种社会禁忌，只有小孩子和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里的角色可以自己跟自己对话。如果你去谷歌的搜索框里键入“自言自语预示着……”，在一连串自动补充出来的后半句中，排在前列的就是“快要精神崩溃了”。
可事实恰好相反。在挖掘深层洞见的时候，自言自语极为关键。“并不是想法制造出了语言。其实，语言是一个创意过程，是它创造了想法。”文学研究者娜娜·阿里尔(Nana Ariel)这样写道。自言自语能帮助我们发现心中的想法，它为无形的念头赋予具体的形式，由此我们得以定位并找到本已存在的创想。
对许多爱思考的人来说，自言自语以自由书写的形式出现——也就是写下你的想法，但不以出版为目的。我们的脑海中充斥着不计其数、未经分类的想法，有些尚未成形，有些相互矛盾，还有许多压根就是错的。它们搅和在一起，乱成一锅粥，因为我们没有花时间去分门别类。
但当一个想法借助词语成形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自由书写把你和你的直觉联系起来，在潜意识与意识之间打开了一条通道。它让你头脑的深层空间与手指直接相连。你的面前只有你的想法和一张白纸，没有其他任何地方可以去。于是，某种“自我实现”的进程开始了。你开始看见你是谁、你知道什么、你在想什么。这简直就像把头脑“劈开”，然后退后一步，审视自己的想法。
通过自由地书写，你也开始自由地思考。潜意识中那条被管束着的大鱼突破了渔网，开始在脑海中畅游。你越是能够释放这些想法——把意识之流拓展得越宽越顺畅——它们就会源源不断，越来越多。
在写作人的圈子里，这种自由书写的练习被称作“晨间笔记”。这个词是朱莉娅·卡梅伦(Julia Cameron)在她的《唤醒创作力》(The Artist’s Way)一书中提出来的。把自由书写变成早晨的练习——在你打开手机、开始污染自己的头脑之前——这确实很有价值。不过，晨间的笔记也可以变成“任何时间”的笔记。重要的是去做，而不是什么时候做。
开始写吧，不管想到什么都写下来。有些时候，脑海里没有任何有趣的想法浮现出来，或者想到的尽是些无甚意义的东西；但有些时候，出乎意料的好想法就那么凭空出现了。请记住：写这些东西不是为了出版，也不是为了赢得赞誉，而是为了发现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觉得“让想法自由流动”这种事太吓人了，不知该从何处着手，那就试着加上一点结构。你可以给自由书写加一个具体的目标，稍微宽泛一点也没关系。问问自己，我应该给新书起个什么名字？如何在我们的客户服务中添上轻松愉快的感觉？我的下一段职业生涯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为了让想法不受阻滞，顺畅流动，你需要做到两件事。
首先，只写给你自己一个人看。如果你担心这些想法可能会被别人看到，这个“游乐场”就不够安全了。你会感到拘谨，自我审查的系统也会运转起来，你还得花精力去对付这些问题。创造过程确实是尴尬的，不自在的。初具雏形的想法是非常脆弱的，如果过早地把它们曝光在人前——在它们还没开始绽放的时候——你可能会拔苗助长，某些新奇的或不够成熟的想法可能就被毁掉了。在后期，你会希望把创意与一群值得信赖的人分享，但在现在这个阶段，就把这些想法当作“搏击俱乐部”来对待吧，不必跟别人提起。
其次，必须对自己诚实。这话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刚开始自由书写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在撒谎——对我自己撒谎。我会写一堆冠冕堂皇的话，为某个失误辩解，或是罗列一串精心挑拣过的事实，而不是揭示真相。
为了让创作展现出真实的自己，你自己首先得真实才行。面前的笔记本不是照片墙。真实地袒露自我吧，不完美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心中有疑虑，不要掩藏，看清它们。把想法在灯光下摊开，逐一检视。把念头“晾”到外面还有一个好处：这样它们就不会在内心蚕食你了。
自由书写的时候，你也留下了一份想法逐渐成形的历史记录。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散落的点串联起来，趋势慢慢显现出来。一个重复出现的负面想法，一门不断显现的内在功课，一个时不时就会冒头的、想写本书的念头（你正看的这篇就是）——如果这些想法总是没人记录，无人问津，你就会无视它们。但是，如果它们在记录中一再出现，就会形成一种模式，令你很难忽视了。
创意不一定会在自由书写的过程中显现出来。但是，一旦你把“天线”竖了起来，开始借助自说自话来思考问题，深藏在潜意识中的顿悟就会在随机的时刻闪现灵光——就像魔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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