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最后一个寒假少有的难忘,那个假期过得有点悬,此悬亦是玄,先可玄的来说,在世上生存不能对别人有太多的要求,这个世界最傻的期盼就是得到别人的理解,其实很多时候真的不需要,跳脱出来才能成为独立的自己,布鲁诺捍卫日心说又何曾被众人理解,坚持心中的真理重于一切世俗的眼光。
我曾以为一个人能很好的生活就是独立,但现在看来太过肤浅,那只是表象的,真正的独立是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在精神与物质生活中找到自我的满足感,我现在越来越享受独处,这不能用对错判断,享受独处并不代表逃离生活,只不过留些时间呆在自己的一方独立的世界而已,若是一生从未有几次和自己推心置腹的谈话,那一定是人生最大遗憾。
玄幻之旅在高中曾就经历,但那仅是个开头而已,这个假期才真正走入神魔之路,我自小便不信有鬼怪诸神,至少在嘴上我和别人永远这样说,一旦犯了错误就立马成为了最虔诚的信徒,求完了佛祖求耶稣,那瞬间我感觉不会有人比我更虔诚,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用,但至少曾让我恐慌的那些事现在都已烟消云散,而过后信仰也随之溜走,那时候一旦有事发生我便相信每个神灵,事情过后我就又变成坚决的无信仰者,只信自己。
我不仅虚荣而且虚假,不愿和别人去打开自己的内心,其实我是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不然绝不会在一个人的夜死死的盯着窗户,心中怕却不仅仅是坏人的突然出现,但我不想说明,因为很多事情说出来便会被嘲笑,被嘲笑胆小被嘲笑迷信,加上我的家庭又都是无神论者,自然一点迹象不能表露出来。
母亲想尽一切办法帮我,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让我相信明天会好的,因为即使自己停下希望的脚步也会有人推我向前,慢慢发现有些东西只能接受,即使生活加上了一些锁链但不得否认那锁链也是人生该有的部分,回忆最是没用而又伤感,以前我总想回到从前,现在我不想在精神世界中逃避当下的每一刻,哪怕当下充满痛苦也只得活在当下,先不说自己是否会好起来,就算好起来我也知道不可能找回当初的感觉,这段经历过后就会被改变,这段时间所出现的想法,思维方式就会一辈子伴在身边。
我伪装的太好,以至于母亲一直以为我及其反感宗教信仰或封建迷信,其实不过是怕被嘲笑罢了,多么自卑,在家人面前都不敢去做真正的自己,母亲认为我迷茫的原因是缺少信仰,所以曾问我是否要尝试宗教信仰,被我一口否决,她想继续劝我的,但看我的态度,她又不敢,只能偷偷的联系周边人,看周围是否还有能人异士,找到了又不敢和我说,怕我心生反感,那段时间脆弱的我既伤害自己也默默的伤害着周围最亲近的人。
我能觉察出每一次和我主动讲话时母亲的怯懦,她已年近半百却活的不易,也许我活更卑微,但一生强势的她在我面前败下阵来,她做的努力不比我少,一次次的看到希望想要劝我尝试,话到嘴边又心生惶恐害怕,她怕自己说的每一句都伤害我,她怕自己的每个呼吸都让我反感,我嘴上虽从不抱怨,但实际的做法可能早已深深的伤到了她的心。
一次她主动跑过来问我是否烦她,我说不得假话,但真话又未免太过伤人,便说自己只是现在的状态讨厌与人接触而已,而情绪又不受控于自己,我知道;自己确实反感这个为我操劳一生,现又四处奔波的她,我知道她一切的好,却不知为何现在独独对她如此厌烦,即使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却仍旧将真实情感在不经意间流露。
那个假期我们的话很少,我越来越听不得这个世界上看起来对我最好的女人的每一次劝告,无法压制内心深处对她的伤害,我已经没有气力再装,没办法每次在她与我讲话的时候笑脸相迎,她的音调和龙头的水流一般使我的心揪成一团,那厌烦的表情自然流露,为了减少我们之间的互相伤害,所以尽量减少交谈与接触。
我一点儿也不关心她,早已自顾不暇,但她可不会因为感受到了我的厌烦而将我推开,她希望把我在深渊中解救出来,为此不顾一切,继续四下奔走。
她害怕,即使做的都是帮我解脱之事。她害怕对我造成伤害,只敢偷偷摸摸的暗箱操作,当一切确定后再来找我,说前几天又问到一个看病的能人,要不要去试试,在母亲的一再劝说下我决定再去试试,我想试一试就还有机会还有希望,而我也比以往更加麻木。
据说又是位奇人,婶子的一个大姐曾经疯疯癫癫,都已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就是她给看好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真实的例子摆在面前那我定要去试一试,得到我确定的回复母亲马上就联系好了车子,我的婶子,母亲在明天一早同我去找那个神秘人。
母亲有个最大的问题是见车就晕,她和我一样野心很大,所以老天为了保护她而让其有特别严重的晕车反应,严重到坐上车就开始吐,不然这些年她一定会走南闯北经历许许多多的大事小情。
路上的事多讲无益,凡是晕车严重的人应该都能理解我母亲的感受,最终坚持到了那个人家。原本我不想让母亲跟来,一方面不希望她遭罪,一方面在她身边我会显得更加孤僻,但母亲不放心,怕不能及时听到我的真实情况坚持要来。
到了那人的家中,我并不能像以前那样能主动讲给别人听了,我的所有情况都是通过母亲与她说明,因为已临近午时并没有着急给我看病,只是简单的了解了情况,中午便在她家吃饭,我很反感,我最不喜欢在陌生人家吃东西,吃过饭后坐在炕上她也开始与另一方世界沟通,暂叫“通灵”吧。和上次那姨差不多,说了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恢复正常后我听她和母亲的讲话。
说我的情况严重,已经威胁到了生命安全,身上有好多东西缠身,不只家中的仙还有外来的,在我身上不断的争执,正所谓一山容不得二虎,而我像个容器一样里面装着不同的异灵。
她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说让我们在家里面要供奉起来,让它们都有位置,这样它们才能在我的身上出去,但都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坚决不同意这种做法,母亲见我的情况早已毫无脾气,只要能好她什么都答应,那人见我态度如此坚决,接着又说:“那这样,你一个人承受不来,我让你的母亲帮你承担这些。”听她这么一讲我肯定更不能接受,虽然现在的自己并不太爱母亲,但我太了解这份痛苦的感受,若是必须有人承受那我可不愿意被家人替代,甚至不想有任何人帮我分担,痛苦多了就不差这一份,我张口回绝。
这下她发了脾气,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不了!你自己去解决吧!那时候我虽然已经不爱讲话,但却仍保留着自己的思想,母亲急忙解释,解释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最后我们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出来送了,当我迈出房门就确定这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无缘。
后来的事情我就记不清了,反正我保留最后的倔强,有些东西还是心有反感,用她们的话说我现在的遭遇都是好事,好事多磨,这是恩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此的幸运,可我压根没这感觉,只有巨大的痛苦压着我,那些给我痛苦的,让我去供奉?我还没有贱到那个程度,也可以说还没那么高的觉悟。
只能以孟子的话聊以自慰。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孟子
回家后我的生活迅速归于平淡,每次去看病前的那一丝丝喜悦与希望都会顷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再一次绝望,那时候我残留的希望被一点点敲碎,若是没了希望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留念,我归于了平淡,母亲的心并未死,她知道这次并没有起到效果所以仍在努力寻找,那时候我已经确定自己是心理问题,但又不愿和家人分享,总感觉说出来不会有人理解,反会被认为在装脆弱,甚至连看病的门路都没有了。长这么大我还没听说过附近哪里有心理医生或心理诊所,在网络上才知了解到这个病,而抑郁也是最近几年逐渐被大众所知。
抑郁在发达国家最先蔓延,所以国外很早就重视起来,一些治疗方式已经日趋成熟,而国内仍处在起步阶段,可能只有大一些的城市才会有这种比较冷门的专业人士,但抑郁症的患者却日趋增多,而且心理治疗的费用比较高昂,贫穷的我患上了“富人病”,每次治疗都需要不少钱,而且周期长,效果因人而异。所以我就压根不和家里去说了,说了也没用,只能让父母埋怨自己家中条件一般,慢慢我不再拒绝母亲帮我去找看邪病的人,这样她有事去做心中也算有些安慰,管它最终是否有用,我也不用操心。
我的生活归于平淡是与以往一样遭受着失眠的折磨,这对我来说就是平淡的生活,更差一点就是想要逃离这世界,我很脆弱,可能因为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联想到死亡,截止到这个寒假,距离失眠抑郁已近一年的时间,自小到大好像没有什么病会这般经久不衰,有两个病陪伴我走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一是经常无缘无故流鼻血(四岁开始陪着我),二是失眠抑郁。
上大学后流鼻血的情况好多了,抑郁之后我就像换了个人,几乎很少感冒,就像是老天知道这一个抑郁就足够要了我的命,将其它的都撵走,所以也不知是否算是因祸得福。经历一年的失眠后我的情况越发糟糕,但应该比最开始强上一些,偶尔可能会因为某件事情想笑,但又不敢,生怕被人发现,他们会认为你好了,哪怕不是痊愈也认为你比以前好了,我害怕他们这样以为,怕他们以后不再像以前那样照顾我,所以我还是活的很小心又虚伪。
这个寒假我又经历了一次死亡,第一次在家人面前释放情绪,姐姐的婚礼将在年后举行,母亲因为晕车肯定无法去千里之外的南方,而我状态极差,也不想去,最怕换新环境睡不好,想来有些自私但睡觉这件事与我的生命息息相关,因为那一年任何一个瞬间的改变,生死都在我的一念。
但为了照顾姐姐的感受我并未将不想去的想法说出口,但很怕那天的降临,以至于每过一天恐惧就增加一分,恐惧这个词并不足以描述我当时的真实感受,那是等待死亡降临的日子,虽然这样写出来并不吉利,但感觉上车那日应该就是我的忌日了。
我很纠结,知道这一路我很有可能因为某一个时间点的崩溃而伤害自己,可若不去,又感觉心有遗憾和愧疚,我在姐姐和死亡面前并不能做出选择,但却先应下了婚礼的邀请,姐姐理解说要是状态不好不去也没事,我承认自己真实的想法是一万个不去,但那一声姐就抵一万个去,越是临近越害怕,这件事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
脑海里胡思乱想,这一路我要先坐车去二姨家,并且在她家住一夜,应该不会有比那更让人恐惧的夜晚了,那一定是我将经历最恐怖的一夜,甚至会见到“黑白无常”,原来我死去后是会下地狱的。她家三个人,我家两个,我和父亲,真的不知道住宿会被如何安排,但我确定绝望的夜晚即将来临,到了南方之后也不知道能否调节过来。可首先要面对的是第一道生死关的考验,去二姨家前我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可能有人会说,不就是几晚睡不好觉吗?若是没经历过我的那段时期谁也没有资格质疑。若放在今天已经抑郁失眠三年多,很多东西都能看开,也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但那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境界和思想,甚至经常因为一夜没睡好而出现轻生的念头,当时太年少经历的苦难太少。
这个年我过的比去年更纠结与恐慌,担心的事情随着一天天的日出而临近,年前的某一天,家人都坐在炕头,讨论姐姐的婚姻大事闲聊家常,我好像插不上什么话,姐姐在安排每个人的行程,我就在这样的纠结中压抑,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对母亲的声音更为敏感,导致我与他们坐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无比煎熬,事情的起因我忘了,反正当时母亲用特别大的声音吵了父亲一句,我的情感突然如泄洪的堤坝一样,那一刻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泪水涌出未来的急关闭的“阀门”,但此刻逃跑已来不及,只能马上趴下用胳膊挡住止不住的泪水,我仍保留最后一份尊严不让自己在他们面前落泪,无暇管顾自己痛苦的时间他们在做什么,近十几分钟,姐姐才敢凑在耳边问道:没事了吧?咱妈不就那样吗。
说着她就上手想要拉我起来,情绪虽然经过了释放,但泪水还在肆意流淌,还不能起,母亲一直是这个性格我自小就知道,不过现在不知为何接受不了,我猜她应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一旁不敢言语吧,但她却也心生委屈,独自落泪,我更难受,她的泪把我流血的心又戳了几个窟窿。错在父亲?错在母亲?他们都没错,错的是我啊!我压根不应该在他们身边,越来越想要逃离他们,可以说他们一步步把我推走,也是我自己一步步在选择远离他们,没办法我需要保护自己,吵闹那是他们的生活,没错。吵闹过后他们还是过着与以往一样的日子,所以错的是我,我不能因为接受不了他们二人的生活方式而让别人去做改变,那就远离吧,那一晚是我与母亲距离最远的一晚,远到不是陌生人,好似仇人,那一刻我也彻底的失去了家或是家人。
痛哭让所有人认识到我情况的严重,开始劝我不要去姐姐的婚礼,就连最希望我出现的姐姐都不强求,但我这个矛盾体不断纠结,迟迟做不下决定。
手足无措的母亲又找了一位能人,这个人倒没有上个神奇,她没有看好过任何一个疯子,母亲把我的生辰八字给了她,她推算一番说问题很严重,严重到随时都有可能丧命,虽然现在我确定了自己是抑郁症,但当时在这方面知识接触较少仍是有病乱投医,我并不倡导封建迷信,但却也不得不感谢这些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就是这位她帮我做了一个最恐怖又无悔的决定,当时我需要一个陌生而又有信服度的人帮做决定,当晚和她通了电话,她问我怎么想,我说感觉自己应该去,不去会留下遗憾,但这一路的波折我知道会让我随时面对生死的抉择。她告诉我既然怕留遗憾那就去,不要犹豫,生死留到真去面对时再担忧。
就这样她帮下了决定,我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也不再抱有侥幸,但仍是越临近那天越紧张,感觉死期降至。
去之前还发生一件诡异的事,因为我的状态太差,所以她进行了一场法事,据她说我是被上天选中的人,如今被发现要让回去,所以为了瞒天过海做个纸人烧给他们,“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当他们反应过来时我的一生没准已基本过完,我没有看到那纸人的模样,只听姑父说纸人手中攥着笔,去烧的人不能是我的直系亲属,所以最终这讨人厌的事落到了姑父的身上,没办法,我的父亲也这样帮过他的孩子。
据说那天还挺灵异,不过姑父回来什么也没说,都是靠母亲去抠问才了解一些经过,不知道是不是被交代了什么,讲的含糊其词。
法事在城边的一所小庙内举行,那人交代姑父在外面烧纸钱,而纸人放在另一边,她进去磕头,说烧纸人是有时间规定的,要等她磕完头再烧,这场景想必姑父也会害怕吧,他认认真真的烧纸,待她磕完头出来,马上厉声问道:你怎么把纸人点着了?他才回过神,回头看向那个自己并没有点火的纸人已经燃了起来,他解释自己没有去点,想必应该是这边的火星飘了过去吧,这话讲完他自己可能都有些不相信。她倒也没有责怪谁,只是说了句太着急了啊。
这场“法事”完了,但我本人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仍旧和以往一样,害怕那个出行日子的来临,但决定已下无法更改,就这样过起了没有希望的生活,等待死亡降临。
日子一天天的在煎熬中度过,我这人胆小,不愿请假,去参加婚礼还需请假一段时间,也是让我颇感为难,虽然现在好了一些,但这个毛病仍未改掉。
只要选择活着,即使再恐惧,时间也会将之送到面前,那天我和父亲坐上了去二姨家的客车,虽然我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但出门在外自认为还是要比父亲强一些,毕竟上学的经历让我不得不去适应外面的世界,而他很少出门,虽然曾外出打工一段时间,但并没有真正见过这个世界。
上次去二姨家还是在高中,高中去看病的那次,睡在了纸板上,那时候她家还是个毛坯房。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我是带着恐慌来到这座城市,顺利的坐上了二姨夫接我们的车,我知道自己必须装出一幅开心的样子,即使知道那丑恶的嘴脸让自己作呕却不得不这样去做,我其实很早就懂得生而为人的痛苦,生而为人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这里我需要对自己说一句对不起。
我哪去体验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懦弱·贫穷·无能...人类所有贬义的词语我都牢牢占上,虽没有占满却严重影响我对生活的感受,从小我就不热爱生活,我羡慕那些热爱生活而又认真生活的人,我一直在努力尝试,至今不及其一二。
当时姐姐与姐夫两人算是工作起步的阶段,结婚之后又要计划买房,所以并未邀请太多人过去,毕竟路费也是不菲的花销,一共四人,我,父亲,二姨,老姨,我们四个除了父亲应该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只有我一点都不兴奋与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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