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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佛,写给母亲

谁是谁的佛,写给母亲

作者: 宁无言 | 来源:发表于2016-11-04 15:34 被阅读0次

    对于我的母亲,我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说多了显得矫情。于是,在一次虔诚礼佛的时候,我忽然有这样的疑问,谁是谁的佛?

     ――佛灯起,莲花落,愿用我六十年颠沛流离换您三十年幸福安稳,因为您是我的佛。题记。

     01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诸天神佛吗?

     我信。

     可能用信或者不信这个词语来形容我们对待神佛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亵渎,可是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词语,只有将就着用了。就好像我们一次次默念诸天神佛的名姓,祈求它们保佑我们所深爱的人,祈求它们赐予我们深爱的人一种我们所期望的福分。这是一种信念,神佛本身存在与否归根究底其实并不重要。

     我是来自乡下的孩子,带着很浓重的乡下色彩,对于神鬼之类的学说听过不少,山精鬼怪,狐妖书生,很精彩,也很喜欢听。大概是潜意识对于这些神神怪怪的事物保持着一种敬畏,慢慢也有点信了。后来在母亲的影响下,渐渐开始信佛,也不算信得深刻,照样喝酒吃肉,权把它当一个信念而已。

     我的母亲信佛,这和我的家庭、和我也有很大的关系。依稀听母亲说过,我家以前很穷,而我小时候身体也很不好,时常生病,这是一个很大的负担,所以母亲时常祈求神佛的怜悯,祈求我无病无灾。而每当我生病的时候,母亲都会落泪,对着神佛许下一个个心愿,愿将她的幸福换来我的安康,愿用她的健康换来我的安宁……很多年下来,祈求神佛已经变成母亲的一个习惯,这其中也包括感谢在神佛保佑下我安然长大,很多种因素加在一起,母亲信佛,很深刻,比我深刻。

     把时间推移,推移到母亲年轻或者年幼的时候,我想母亲可能也会和我一样,对神佛的态度只是一个简单的信念,只是简单的信或不信,更多的是对那些虚无飘渺的存在的好奇和猜测。就好像我很多时候都把神佛当做神话故事来听一样,没有太多尊重,有的只是好奇和期待――期待神佛能够出现,期待高高在上的它们能实现我的某个不为人知的心愿。

     时至今日,我还是不能理解母亲对神佛的那种坚定的信念,就好像每逢初一十五,母亲必然是要去庙里的。可能在此之前的几天,母亲就已经开始准备供品了,每一样东西都是精挑细选,然后用一个竹篮装了,放在一个干净的地方,然后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告诫我,这是用来供奉神佛的,我不可以偷吃。

     我对此往往是无语的,时间催促着我不停长大,我已经二十岁了,不再是当初那个馋嘴的小孩。我想我还是得感谢时间,因为它使我长大,使我变得更加智慧,性格也变得更加温和。不会像当初,年少叛逆的冲着母亲大吼‘你真啰嗦’,而是微笑着说,妈,我知道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我在过去的时光里留下很多遗憾,这些遗憾会伴随我的一生,等到哪天我老了,老的走不动了,再回想起来,应该会有别样的滋味吧。而在这个时候,我想起我的母亲。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连我都老的走不动了,那我的母亲呢,她会在哪里?还会不会有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语,还会不会安然的等待每一个初一十五,然后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挎着竹篮,去远处的庙宇为她老的走不动路的儿子祈求安康?

     曾经看过这样一篇文章,说的是岁月无情,道的是神佛无心。我该不该告诉我的母亲,这样一个残酷而又令人难过的事实。我想我还是不说了吧,让那些专家学者都见鬼去吧,我只求我的母亲能够在神佛哪里祈求来一片安心,可以不用为我担心,那样就很好很好了。我要求的不多,如果再看见那样的文章,我一定会反驳它,用最犀利得文字和语言。

     中国有四大佛教圣地,山西五台山,供奉的是文殊菩萨;浙江普陀山,供奉的是南海观世音菩萨;四川峨眉山,供奉的是普贤菩萨;安徽九华山,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其中九华山因为离的近,已经去拜谒过两次,每次都有不同的感悟,而剩下的三个地方,后来我肯定也都会去的,和我母亲一起,去参拜她的信念,去参拜她这些年含辛茹苦对我无私的爱。

     02

     2015年夏末,我终于离开家,离开那座生我养我的叫做安庆的城池。我来到合肥,以一个大学生和成年人的身份。彼时,我的母亲望着那辆载着我离去的汽车,目送它一点一点消失远去,望眼欲穿。

     还记得临行的前一天,母亲早上很早很早就起床,早到星星还没有落下,月亮圆圆的也没有变弯,夜幕依然高高悬挂。我站在楼梯拐弯的阴暗角落里看母亲忙碌,看她把精心准备的供品一样一样放进擦拭的干干净净的竹篮,看她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拿起放在桌上的香烛,看她推开半掩的大门,单薄瘦弱的身影慢慢融入屋外深深地黑暗里……

     我悄悄跟上母亲,我的母亲胆子从来不大,怕蛇,怕黑,怕一切不好的事物。我不知道母亲从哪里来的勇气,毅然的走进外面的黑暗里,没有回头,仿佛当她拿起香烛供品的那一刹那就拥有了她这一生当中最大的勇气。

     我家住在一个不大的山村,很多人都出去打工、出去拼搏,留在家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四周也只有一座庙宇,不大,香火也不鼎盛,只有偶尔才能听见稀疏的鞭炮声。这是我们村子,而隔壁村恰恰和我们村子相反。他们村子里有很多人,他们承包了一大片农田,承包了一大片鱼塘和山林,他们村子有一座很大的庙宇,很远,有很多人去朝拜。

     我跟在母亲身后,母亲去了那座最远的庙宇,我不敢走近。我发现跪拜在佛下的母亲是那样虔诚,虔诚到仿佛在做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我听见从我母亲嘴里说出的我的名姓,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我想答应一声,可是我又不敢,我怕我的出现,破坏了这一份我需要铭记一辈子的神圣。

     03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诸天神佛吗?

     我信。

     我只能用单纯的信或者不信来表达我对诸天神佛的态度,毕竟我是一个大学生,毕竟我学了十几年的文化知识,毕竟我懂得东西比我没上过一年学没读过一本书的母亲多。可是我不会否决神佛,不会因为它是封建迷信就对它全盘否定,就像我不会否决不会质疑我的母亲。

     对神佛的态度取决于一个人的信念,信则有不信则无,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我一直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我的母亲为什么会那样信佛?谁才是她的佛,她心里最虔诚的佛。

     陪母亲去了两次九华山,都选在年底的时候。这是我的固执,我固执的认为那时节的九华山才是最美的,有漫天飞舞的纯洁的雪,有白雪皑皑的庙宇和殿堂,有坚定不移的信念和最真诚的祈愿。

     我记得我在第一次登上九华山的时候曾在旅游车上写下一首短短的诗,我不知道我那时候是怎样想的,可能还是年幼,可能还没有像现在那样理解和心疼母亲,写下的竟然无关亲情―― “漫天飞雪,染白几座佛殿?又有路人多少,徒生那些想念。 小城迷雾,更多几番烟雨,为何转身不见,佛前无语凝噎。”

     第二次登上九华山,我给母亲拍照,很多照片都是母亲跪拜在佛前,双手合十,深深低下她曾经明艳现在却被岁月苍老的面庞,虔诚祈愿。我再一次听见我的名姓,我的母亲轻轻轻轻把它念。

     回来的路上我进入空间,徒然不觉的翻到去年今天,我又看见我写下的那首短短的诗,我犹豫了一秒,和我母亲说,我说,妈,我读首诗给你听。

     04

     我是一颗生长在菩提树下的小草

     听不懂佛祖为我颂念的经文

     也不明白佛祖为我做的事情

     当我终于长大

     当我终于不再催促时光

     当我终于看清你的模样

     我才知道是你

     我的母亲,我的妈妈。

     是你默念了我的名姓

     是你把我的名姓当成你手里的经

     是你为我祈愿

     是你说我是你的佛

     ……

     你终于还是老了

     我也终于信佛

     你就是我的佛

     尾声

     捧在你手心里的手机,是不是还在播放着你熟悉的电视剧情?

     拿在你手里的电话,是不是还在和别人聊着昨天有趣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远方有人在等你,她慈祥温暖的目光穿越了几千几百里的距离,在每一个想你的夜里,轻轻轻轻呼唤你的名姓。

     如果你也想念她,如果她也是你的佛,如果……

     我想说的是,那个守候在远方的人,她需要的是你的电话,你的问候,而不是看完我的文章,慢慢等着眼泪风干,然后很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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