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武功,既有如降龙十八掌之浑厚磅礴之力,也有凌波微步之轻盈变化。文章句式亦然,有整句和散句之分。
整句是两个以上结构相同(相似),排列整齐,结构匀称,音节数目相同的句子。其中,排比和对偶的句式,是较为典型的整句。从写作效果上看,整句形式整齐,音调和谐,气势贯通,意义和内容随形式的整齐而表达得集中、鲜明、形象和生动。比如: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鲁迅《纪念刘和珍君》)
这个整句形式融合了两个字数相等的分句,既写出了作者自己在反动统治的白色恐怖下的义愤和痛恨的感情,又从内心深处表达出了对刘和珍的钦佩和赞颂。
整句运用很多,再举几例:
1.初来乍到却不会迷路,举目无亲却不会孤独。
2.有这样的地,天才叫天;有这样的天,地才叫地。在这样的天地中行走,侏儒也变成了巨人。在这样的天地中行走,巨人也变成了侏儒。
3.海好像我的母亲,湖是我的朋友。我和海亲近在童年,和湖亲近是现在。海是深阔无际,不着一字,她的爱是神秘而伟大的,我对她的爱是归心低首的。湖是红叶绿枝,有许多衬托,她的爱是温和妩媚的,我对她的爱是清淡相照的。
相反,两个以上的句子,如果他们的结构不同,排列不整齐,长短各异,结构不匀称,音节数目不同,几种形式的句子交错使用,就叫做散句。
散句具有丰富、灵活、多变的特点,声音错落,能“随物赋形”,能曲折尽意,能够避免单调、呆板,能够散而不乱,收到生动活泼和引人入胜的效果。散句的选用,在一些散文中可找到许多非常好的例子。比如: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朱自清《荷塘月色》)
这一段文字句式变化多端,有单句,有复句;有主谓句,有无主句;有倒装句,有复杂单句,有“欧化式”句。这些不同句式交织在一起,就是散句的运用。读起来和谐自然,抑扬顿挫,又活泼多姿,既有散文的独特韵味,又有耐人寻味而引人入胜的情趣,让人颇有身临其境之感,仿佛拿月光下的荷塘就在你面前。(注释:“欧化式”句在我国白话取代文言的革新进程中曾起了比较重要的作用,这种句式具有结构繁复、修饰成分众多、语句倒装、被动式、结构助词和各类从句的大量使用等特点。)
在实际运用中,我们需要把整句和散句结合起来,根据需要,交错使用,以达到最佳表达效果。感受一下徐迟《哥德巴赫猜想》中的一段:
这是进步与倒退,真理与谬论,光明和黑暗的搏斗,无产阶级巨人与资产阶级怪兽的搏斗!中国发生了内战。到处是有组织的激动,有领导的对战,有秩序的混乱。无产阶级的革命就是经常自己批判自己。一次一次的胜利;一次一次的反复。把仿佛已经完成的事情,一次一次的重新来过,把这些事情再做一遍,每一次都有了新的提高。它搜索自己的弱点、缺点和错误,毫不留情。像马克思说过的要让敌人更加强壮起来,自己则再三往后退却,直到无路可退了,才作罗陀斯岛上的跳跃;粉碎了敌人,再在玫瑰园里庆功。只见一个一个的场景,闪来闪去,风驰电掣,惊天动地。一台一台的戏剧,排演出来,喜怒哀乐,淋漓尽致;悲欢离合,动人心肺。一个一个的人物,登上场了。有的折戟沉沙,死有余辜;四大家族,红楼一梦;有的昙花一现,萎谢得好快呵。乃有青松翠柏,虽死犹生,重于泰山,浩气长存!有的是国杰豪英,人杰地灵;干将莫邪,千锤百炼;拂钟无声,削铁如泥。一页一页的历史写出来了,大是大非,终于有了无私的公论。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化妆不经久要剥落;被诬的终究要昭雪。种籽播下去,就有收获的一天。播什么,收什么。
作者在这个语段中,极为成功地把整句形式和散句形式,根据表达内容的需要,有机地交替使用,读起来一气呵成,感情色彩浓郁,音韵和谐自然,节奏明快而强烈,形象生动而感人!
还是那句话,句式变化多端,需要融会贯通方能行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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