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作者: 3a15d4bdd19a | 来源:发表于2017-07-28 16:38 被阅读10次

    我来到萨尔兹堡,在七月的二十一日。

    离开慕尼黑,与其说是一次路过,不如说是一场逃亡。借着这个小镇的热闹,我想寻找一丝宁静。但我似乎错了,我与这里并没有过多的默契。于是,我慎重地决定,在这个黄昏离开,把明天留给维也纳。

    一年一度的音乐节,游人如织。对于我,凑错了热闹的尴尬,就像在德庄吆喝一声蟹黄小笼。再一次,最后一次,如果说我在巴伐利亚有了一位新朋友,那只能是这条两日来踏平的小道。米拉贝尔到主教宫,salzach河沿岸的落日,Kapuzinerberg山脚的胡同,塞满了演出间隙休憩的人和自由的骑行者。啤酒、音乐、喷泉、鸽子,对于巴伐利亚,再熟悉不过。而我发现这位朋友的有趣之处,是他的直肠子和花心思。称得上宽敞的直坡,可谓坦荡,每一次站在坡的一端向下俯视,就有了然于胸的窃喜,两旁慵懒的啤酒是静,穿梭其中肥头大耳的鸽子是闹,意外的和谐。像猝不及防的快板,极渴望打破这种韵律。倘若我有一丝放荡之心,便会被暗藏其中的泉眼暗算,打得落花流水。啤酒们漫不经心的笑声和鸽子们悠然自得的脚步都在齐声嘲笑这位不谙世事又轻浮焦躁的毛头小子。被水花击打的落魄让我忍不住加入这场盛会,顺便看看周围又有哪个大步流星的愣头青也在等着我的讥讽,屡试不爽。

    黄昏的火车站,插满了鳞次栉比的钢管,在凌乱的钢管与标识之间,进出的人们像进洞的鼹鼠,有些进去了又焦躁的冲出,有些却就此离开了这里。我不幸遇到了一堆坍塌的标识,将我引入后巷的一片泥泞之中,却有幸遇见了一位正在混土的工人。伴着他的指引和我蹩脚的德语,我穿过了一条“快速通道”。

    当Salzburg Hbf的站牌缓缓移动的刹那,我收到了一条短信:Wie der Wind sich hebt。München Hbf,如果最后我追逐的、渴望的、厌恶的、愤懑的只不过是这一抹不起眼的群青招牌,我希望把她留在萨尔茨堡。

    走出翻新的车站,正是被大雨打湿了的黄昏。一架粗鲁的混凝土桥让我厌恶。DB把我丢回了这座城,就像当初的慕尼黑。上次是错,这次呢?这一夜,大雨把我留在了这里。

    “你到了吗?我还在上次的酒馆”

    “这雨。。。这是萨尔茨堡?”

    “这是萨尔茨堡,别说了,快来。”

    又是那家店的Hefeweizen?我宁愿来杯气泡水。

    说真的,不如witbier,有香气。

    再见老蒋,他正在酒馆外叼着滤嘴,齁着身子仓促卷烟,灵活而仓促,生怕被水气打湿,样子很搞笑。

    “穷鬼”

    他小心呵护着火苗,抬起一只眼望我,“册空”。

    ”果然,你不配这神圣的大雨。”

    “怎么说话的?”

    “上次你来之前,小雨。你走后,大雨。”

    “没想到,昏暗的酒馆灯光和模糊的世界?”

    “喜欢吗?阿波罗?”

    “喜欢,不比看小姑娘扒schweinshaxe。”

    “哈哈,拐”

    我是不喜欢喝啤酒的,如同我不喜欢上厕所。

    然而在巴伐利亚,不喝Hefeweizen,就如同没上过收费厕所一样可耻。

    这个小酒馆,以自制啤酒和服务员而闻名,每年塞满了年轻的暑期学生和全世界的音乐迷。只是今年,乐迷的风头似乎被球迷压住,热闹丝毫不被大雨打扰。

    我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瞥见老蒋眉飞色舞拉着服务员攀谈,小姑娘笑的花枝乱颤。

    我放下气泡水,起身去蹭厕所,心想老蒋这20%的小费算是落地有声了,走前再为他添次砖加片瓦吧。

    墙角边的高脚桌旁,是一群沙发土豆的放映厅: "...Edelweiß, Edelweiß, Du grüßt mich jeden Morgen....“,我忍不住笑笑。

    高脚桌前,一位黑头发的姑娘洒下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在那挂满明信片的墙前,仓促认真的背影,非常怀念,又有多少人会收到一份傻气的祝福。

    “Sehe ich dich, Freue ich mich....”

    “我从墨尔本来,喜欢巴伐利亚。笑”

    “去过慕尼黑吗?”

    “没有,明天!希望(有)阳光”

    “想去慕尼黑的哪儿?”

    “这里!”

    她一投手势,无比兴奋。

    一张照片,在一片明信片中显得犹为突兀,那是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双手高举,蹦在半空中,在一片红彤彤的椭圆形建筑前。这张照片只有红与黑,黑的是女孩的身形和夜;红的是安联球场和标在角落的München。

    “我猜她在大笑。”女孩看我一眼。

    “你是对的。”

    "只有这照片拍的是慕尼黑,后面还有一行歌词,Edelweiß...."

    “祝你旅途顺利。别忘了常常Platzl 1A的猪肘。”

    我打断她困惑的神情。

    “能收到你明信片的人很幸运。”

    ”谢谢!”

    我尿遁。

    “Edelweiß, Edelweiß"

    "Ach, ich hab dich so gerne...."

    我一直羡慕德国国歌,我觉得是对音痴的救赎。

    像慕尼黑酒馆外飘荡着的幽灵,热情如火,慷慨激昂,如影随形。

    “Deutschland, Deutschland über alles

    über alles in der Welt....”

    是夜,我回到慕尼黑,我记得迎接我的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次日,我离开萨尔茨堡,在七月的三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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