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双手
文：赖冬莲
我的家乡在中国最美乡村——婺(wu)源，秋口言坑三十里岗下面的朱太坞，三十里岗，意思就是这片山连绵可以有三十里。婺源本来就是群山环绕，山清水秀，我们村就是群山中的群山中的山村。
自能记事时候起，我最关注的便是父亲的双手，每次见到他，必是先瞄到他的双手。
父亲并不高，近1米7，所以手也不是很大。大山里的劳作是辛苦的，长年累月的辛劳，使父亲的双手变了形。
手掌是方形的，特别厚实，老茧丛生；手指特别粗，所以显得不是很长，手指根部长有老茧；不长的指甲，有黑头，那是劳作时嵌入到里面的泥巴渣或木屑渣，长久沉积而成的。
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爸爸的手，我两根手指也好像不及他一根手指粗。轻薄的纸张，拿在他笨拙的手里，他是分不出一张还是几张的，他也不管钱，因为数钱这活对他来说，很难！
我的家乡
美丽的婺源山村
我出生时，父亲已经39岁了，当我慢慢学会观察时，父亲已经近50岁了，但是他依然相貌英俊，想必父亲年轻时应该是个美男。
在奶奶的孩子里，他排行第四，上面是三个哥哥，下面是一个弟弟，五个男孩，没有女孩。所以在父亲的概念中，家里不分哪些活是男孩干，哪些活是女孩干，什么活他都干，即使是我们一般人认为的做饭。
爸爸和妈妈结婚后，妈妈因为要带孩子，起床晚，爸爸就先起床烧锅做饭。尤其是冬天，当我们起床时，爸爸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而且弄好了火盆，让我们起床有个暖身体的地方。这慢慢成为了父亲一个颠扑不破的习惯。
这是妈妈前世修来的福份，也让我们孩子们感受到暖暖的父爱。
我家里兄妹六个，我最小，因为最小，又是女孩，从小我就感受到父亲的疼爱，但是父亲在渐渐的老去。
到我6-7岁有点记忆时，父亲的双手已经不再年轻。我想，他年轻时的手应该没有这么粗糙的，因为长年与泥巴接触，皮肤恶化了；因为长年挥刀弄锄，手汗与木柄相摩擦，手摩厚了，结老茧了；因为常年泡在水里，烤在火上，冷冷热热……
如此长年累月的劳作，导致这双膨胀的手再也没有恢复原来纤细的样子，而是越发粗糙。到冬天，大拇指与食指会严重龟裂。每一次的偷瞄他的双手，每一次心酸！
这双像土地一样厚实的手，明显与他并不雄壮的体格不搭。
父亲身架总是挺挺的，即使到老来也没有一点驼背的样子，肩宽胸阔腰细，胸肌厚实，因为大山里什么都要挑，所以胸肌是挑担挑出来的。
靠山吃山，记得小时候上山劳作，比如挖山，父亲总是把挖山挖出的树根挑回家（晒干）当柴火，比如摘柽子，那一框框重重的柽子总是父亲挑回家。在大山的山路挑担是非常吃力的，山上不是所有地方都有路，而且经常有连续的上下坡。
上坡时，父亲身体尽力向前倾，上一步台阶的瞬间就是担子的重压时刻，此时，我经常看到父亲咬一下牙，嘴里轻轻“哎咗”一下，那是使力的表现。此时此景，而年小的我们无力替代父亲，只能是无奈的心酸。
下坡时，父亲身体尽量向后仰，仰的又不能偏离重心，否则一跤跌倒，后果不堪设想；得用树棒撑着前面下方，每下一步的时刻，虽然轻飘，但是挑着的担子也会摆动起来，如果不用力稳住，又会飘倒，后果又是不堪设想。
出工劳动遇到下雨天，山上土路更是湿滑……艰难的劳作；就是晴天，没有路的地方，需要一人在前面用锄头迅速挖出一步临时台阶，以便挑担的父亲脚能踏稳……大山的劳作每天都很艰辛！
还记得小时候，我要上中学（住校）了，要去40里外的学校，那时马路还没有全通，通了也没有车（乡镇都只配了1-2辆吉普车），要把被子、箱子、米挑去，“路远无轻担”！就是父亲用并不雄壮的身躯挑着这些东西走30-40里一圈又一圈的山路出来……但是，父亲看着我们能继续上学，很高兴！
父亲是健康的，为什么享龄只有76岁？！那一年，我38岁，生完二娃在坐月子，老家来了恶讯，我崩溃了……
父亲厚实的双手从来没有体罚过孩子们，一次也没有！他的育人方式是言传身教，在他思想中，只有对孩子们的付出，没有要求孩子们的回报，从来没有！使我们孩子们受益匪浅。
父亲用他厚实勤劳的双手创造一切，就想让六个孩子走出大山，走出贫穷，他至始至终都在为孩子们努力着。
这几天，老妈来电话了，说与小嫂子难以相处，中国五千年没能解决的婆媳关系问题，令我感到无语，我思念父亲了，因为妈妈的苦诉而更加思念。
思念我那一生勤勤恳恳，有点默默无闻，但又在艰难岁月艰难抚养我们长大，而不失伟大的父亲！愿您在天堂里过的好些。
母亲哺育了我们，也许天天一起锅碗瓢盆总免不了互相有些埋怨，但是，那是养育我们的母亲，纵是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也还是我们的母亲。
不要忘了以前困苦生活父母是怎么带着我们熬过来的！愿我们做子女的体谅母亲，善待还健在的母亲！
赖东莲写于2017年11月30日夜。
我和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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