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离开我有两个月了吧,还是六个月或者两年呢?我不记得了。其实这并不重要,因为不管多久,我都不可能忘记你。可是,想你的时候,我会有一点伤心,这说明我还爱着你。如果有一天,我想到你,却无法悲伤,亲爱的,我已经不爱你了。
开始这一段写的很絮叨、有点神经质,这不是我所擅长的。你知道,其实我在骨子里是一个柔软的人。这跟我的青春期有关。好几年前,我曾短暂的爱过一个女人,每次和她一起吃饭,她要求我祈祷:感谢主,赐我食。上床前,她也要求我祈祷:求祝福,赐我力。这样,她每次就会吃得很开心,每次也都有高潮。可是我总奇怪的想,高潮不是我给她的,她在跟她的上帝做爱。这让我很长一段时间只有看圣经才能勃起。我无可救药的变得忧郁,对性逐渐反应迟钝。
好些年以后,我才明白在爱情里,虽然我们面对着一个具体的人,可这具体的人身上或者背后,又总有一个抽象虚无的东西在。我们并不知道,我们爱的是哪一个,或者更爱哪一个?你一定不相信,原来我竟然一直那么单纯,不喜欢在爱情里还有事业、理想、道德、信仰等等诸如此类的玩艺儿。我一厢情愿的希望,我爱你,只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如此而已。
亲爱的,此刻我正走在街上,衬衫长裤很干净很整齐,皮鞋是刚刚花了一块钱请一个大嫂擦的。大嫂说:老板,你的皮鞋质量不错,就是缺少保养,再打个蜡吧。你看,她为了一块钱,连着说了两个谎。可是只花一块钱,就可以被称为老板,虚荣心的满足上算是超值了。所以我狠了狠心,又花了两块钱打了蜡。
大嫂叫我老板,除了职业需要,也可能是因为我腋下夹着一个仿真皮包。这让我彻底摆脱了无业游民的形象,看起来很有风度,很象一个气宇轩昂的村级干部。其实我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直接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农民企业家。可是,你知道,我习惯低着头弓着腰走路,所以肚子很窘迫的藏着,这就不可避免的打了很大的折扣。
是的,我依旧像你没离开以前一样,习惯低着头弓着腰走路,看着两个脚尖一前一后,不停的飞快交换。这样看久了,总是恍惚,觉得这两只脚不是我的。它们服从于某种机械的力量而不是我的大脑。事实上,几年前,它们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刚来深圳,总是抱怨这里的马路太宽,一个红绿灯的间隔,根本来不及穿过去。每次我都绝望的看着身边穿着一步裙大步流星的老少美女们,想象她们的胯部安着巨大的齿轮。
在遇到你以前,我拒绝和他们一样。有一次,你在床上跟我说,男人应该有两次发育。性的发育之外,心也要发育。前者只能解决性生活,后者才真正解决生活。这让我很羞愧。我本来还沾沾自喜和你做爱那么和谐美妙。现在你离开了,我也终于逐渐进化成一个半机械人了。当然,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完美,我的同事们都已经升级到第二层──机械表情了。他们真是我的榜样。
那个象你的女子几乎是从天而降的。这时候是黄昏,加上我又低着头,所以直到四五米以外,我才发现她。我愣住了,一身冷汗,双脚不自觉的停住。她从头到脚,无论发型、面容、身材以及装束都和你那么相像。亲爱的,如前所述,我不记得我们到底有两个月、六个月还是两年没见了?她只可能是你离开时的模样。对不起,我没有你的现在了。
亲爱的,你不知道那一刻我多么紧张,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hi并且面带微笑。就在这时候,这个女子竟然也停住,我立刻以为她也认出我来了。我忽然痛恨我笔挺的衣服、闪亮的皮鞋包括那个的皮包,我的样子一定很糟、很可笑。拜托你,千万不要笑出声来。可是那个女子根本没有看我,她只是从包里拿出手机。
她停下来低头看短信的时候,我才能安心的看她。这样看过之后,我也才确认她不是你。她看着看着就笑了,抿着嘴,弯了一下腰接着又仰起头。那一刻她简直就好像脱去了一身职业套装,赤裸成是一个小女孩,长得漂亮,发育的也好。她干什么工作、住在哪里、房租水电煤气交了没有、老板是不是色情狂、会不会真假声换唱、有没有整过容、坐公车是不是用月卡等等等等,都不重要了。她是个小女孩,而且我敢打赌她正恋爱着。
然后,她收拾好笑容,挺胸阔步的走了。我也重新低下头,让两只脚带着我前行。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有点伤心,并不是因为她不是你而失落,只是我在想,亲爱的,如果有一天你遇上我,会因为我走路的姿势认出我来,还是会因为这一身的装束在你眼里走过一个陌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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