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故事 素子的瓶子

瓶子是一只白色骨瓷瓶，手掌那么大，是素子母亲生前留给她的。

母亲过世后，素子会一个人捧着瓶子，喃喃地对它说心事。后来她长大了，迷上了文字，每天的心情便落在了纸上，塞进了瓶子里。

瓶子知道素子的心事。每天晚上素子入睡之后，瓶子就会自己阅读着素子的日常，它会随着素子的悲喜而悲喜。有的时候，它会悄悄地读红了脸。仿佛这些句子，是写给瓶子的。

后来，一个男孩经常地出现在素子的日记里，她一天的悲欢喜怒都和他有关。渐渐地，日记上出现了很多瓶子以前从未读过且体验过的词语，比如「心动」。

某一天，素子难得地像她小时候一样，把瓶子捧在手里对它吐露心事。素子温热的气息飘在瓶子凉凉的身体上，她的手掌温暖且抚它的时候动作轻柔，瓶子忽然一刹那感受到了素子在日记里，给那个男孩反复写的句子。它感觉到自己温度上升，在肚子里搜遍了素子描述这种心情的句子，想组成一篇长长的日记，一如素子把日记放进瓶子里一样，放进素子的手里、眼里。

那一夜的空气特别低沉，素子没有按时下班回家。半夜，一个失魂落魄的男孩进了素子的房间，瓶子看着那张脸，认出来那是素子平日里描绘的他。

男孩拿过瓶子，里面的日记被倒了出来，像雪花一样飘满房间，他看着雪花上的黑字，突然哭得失声。一些凉凉滑滑的粉末撒进了瓶子里。

「她车祸…走了，我不要让她的骨灰下葬，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瓶子忽然记起一个素子很久以前写过但它还没体验过的词语，叫「心碎」，它感到自己的内胎忽然裂了，素子的齑粉渗了进去，好疼。

「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