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

作者: 桑榆时光 | 来源:发表于2018-06-03 16:55 被阅读0次
    柴火

    走进村子,会看到许多人家囤积了不少柴火。锯断的树枝树丫,劈开的树干树兜,整整齐齐地堆放在门旁、窗下、阶沿上、场地中,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村上常年居家的多是老人,他们很少用液化气灶、电饭煲等新型灶具,习惯土灶烧菜做饭,喜爱那地道的农家饭菜的风味。于是,拾掇储备柴火就成了老人们的日常事务。

    经历过物质贫乏年代的老人,对于柴火的记忆,犹如老树干上的结疤,坚硬地嵌在心中。大集体的时候,水田旱地属集体所有,农作物的秸杆都是统一分配,数量少得可怜。河堤也是集体管理,草荒树稀。一到农闲,人们争先恐后地到处寻柴,拣树枝、刨草根、扒落叶,僧多粥少,难以为继,柴火成了家家户户为之发愁的一件事。

    随着土地承包责任制的实行,房前屋后的场地也归各家管理利用。我们村坐落在大沙河畔,土质湿润肥沃,可谓得天独厚。如今,河堤上竹树茂密,柴源丰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村上绝大数中青年人都外出经商或打工,孩子们也随父母走了,家里吃饭的人少,柴火的用量不大,花点时间弄一弄,现用之外,略有积余,足矣。

    然而,不少老人对柴火情有独钟。他们或是闲不住,或是勤俭惯了,或是曾经愁怕了,或是作长远计划,或是不忍资源浪费,或许兼而有之,拾掇囤积柴火的热情和劲头,像干柴烧火般旺盛。

    我们圩区最多的树是枫杨,还有桑、柳、槐等杂树。这些树自然繁植,生长迅速,高大茂盛。每隔几年都要选伐一批大树和长得不好的病树歪树,好让小树们长大成林。大树的主干卖给板材厂,是一批可观的经济收入。余下的病树歪树、粗枝细丫,锯成短段,劈开晾干,就是当家的柴火。每逢此时,村上的老人们忙坏累够。

    本家的礼兄,家里砍伐的树多,柴火量大。年逾七旬的他起早贪黑,锯断、刀砍、斧劈,大冬天穿着单衣薄衫,仍汗流浃背。一把年纪这么拼力,老伴不赞同,四个儿女更是一致反对。家里的陈年老柴还有很多,有的已生了粉虫,两三年都烧不完,新柴略添一点就足够了,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浪费一点何妨,累出病来得不偿失。礼兄我行我素,忙活两个多月,硬是把小山似的柴火处理完毕,人没病,却瘦了一圈。

    汪家的国哥74岁,老伴在城里儿子家带孙子,他常年独自一人在家生活。国哥不嫌烦,不怕累,自家的还有左邻右舍丢弃的柴火,兼收并蓄,多多益善。柴火堆满了柴房、阶沿和走廊,还有许多怎么办,国哥灵机一动,把它们全部搬上了二楼。前年刚盖的新楼房,国哥自己住一楼,二楼空着正好派上了用场。国哥家的柴火估计五六年也烧不完,有人问何必如此,他笑笑说,趁现在体力还行多储备一些。

    更厉害的是程家的好叔,82岁,身板硬朗,眼不花,背不驼,腰不弯。门前有一棵老朴树,材质坚硬,不好出售,也不兴做家具,作柴火倒是上等的。好叔似蚂蚁啃骨头,用手锯将老朴树分解成段,再用斧头劈开成片,各个击破,化整为零。和礼兄、国哥一样,好叔家的柴火也是几年烧不完的。好叔考虑将来自己和老伴去世,儿女要操办白喜事,宾客餐饮 招待必须的,闲时办着急时用,身前办着身后用,为后人减轻负担。

    看着乡亲们那一堆堆柴火,我的心中顿生阵阵暖意,感受到烟火人间的踏实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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