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傻子住在奶奶家对面的街上。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家。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也就是傻子年轻的时候，我就知道他。

他总是喜欢在街上奔跑，声嘶力竭地喊，像一只愤怒的鹦鹉。

他的叫声像婴儿的啼哭，只不过是青春期少年变声期时的音色。我那时候唯一记住的就是他粗糙的声音。

很多年后的今天在早市里碰见了他。他直挺挺地躺在人来人往的肉摊旁边，左手支棱拿着啃了半个的苹果，右手挂着塑料袋。一动不动。还以为是个醉汉。

我站在肉摊排队买牛肉，看着人来人往都路过他。路人往他脸上扔了个塑料袋，他高兴地翻了个身，变成侧躺。

转个身我发现他就在肉摊旁边站着，笑嘻嘻地看着肉摊，啃着苹果，喉咙里嘟囔着熟悉的呜呜声。看起来很高兴。

我猜人们都认识他，熟知他，所以给他应季的夹克衫和牛仔裤穿，给他苹果吃，给他塑料袋里面的东西。他看起来干干净净，神情单纯又兴奋，性格很好的样子。

我才发现，他的头发已经泛白。身形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