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个戴着魔法帽的冷郁妖精。
我见过她,在一块被遗忘的旧地方,一座小酒馆埋没在起伏的山林和浓雾里。那时是晚上,如果墙壁上的钟指针没错的话应该是九点多,外面正下着雨,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鸡尾酒,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看见她了。
她很瘦小,站在窗檐下躲雨,帽子压得很低,大半张脸淹没在阴影里,借着酒馆昏黄的灯光,我只能勉强看清她涂着冷艳的大红唇,栗色的波浪卷的夸张长发,以及露出帽檐外的小半截耳尖。
她很漂亮。
我推开窗户,她看了过来,眼睛像两块蒙尘的琥珀,有些暗淡,透着与这个时代不相融的朦胧,或者说疏离。我开口想问她要不要进来躲雨,她抬起修长的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感到好奇,酒馆不是越热闹越好吗,怎么还有人到这来花钱买安静?
我这样想着,顺着她的意思用手比划了下,询问她要不要进来。她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木桌上的鸡尾酒,我递给她,她抿了一小口,抬头望着夜空怔怔出神。
我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这里的夜空没有星星,月亮都没有,只有深沉的黑,像用了很久的脏抹布。
真的很像一块被遗忘的地方。
雨还在下,打在她的帽檐上,又落到地上,发出湿答答的声音。我回头招呼了声,重新要了杯鸡尾酒,还要了块毛巾,想着她应该用得着。
回过头的时候窗户外已经没人了。
雨恰好停了,我想着她之前盯这夜空看了好一会,也抬头看了眼,却再也移不开目光。那块深沉的黑里涌出来星星点点的光,汇聚成一条银河,银河左边正好是一轮月亮。
那晚我喝醉过头,醒来已经在家了,之后试图找过那个酒馆,怎么也找不到,好像就是个不存在的地方,连自己是怎么去的也忘得一干二净。
时间一长这个故事就在脑子里无限搁浅,说出去也没多少人信,我可不想当个疯子。
后来日子得过且过起来,不觉得时间过得快慢,七八年眨眼间倾覆,久而久之也就忘了这件事情。
有天下班回家,熟悉的店子旁边突然多了个陌生的背影,栗色的波浪卷长发里露出半截耳尖,我看着有点熟悉,走上前去准备问问。
这时候她似乎有所感应,回过头看着我,眸子里是酒馆那晚的月亮和星辰。
“是你啊!”
话音一落就消失不见了。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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