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初雪,世人多愿意将其美化。
或是文艺如一副水墨,或是俗尘需初恋相拥。
然而,我总是对初雪有些厌恶。那不是隆冬飞雪的纯净,也没有春雪的惊艳。大概因为裹挟了一春夏的尘土,它总是卷着风,带着泥泞降世。
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场初雪,大概是在八九岁吧。初雪的日子,确定是九月十日。
那一天,因为过教师节,上午的课程修完,便放假了。也不知为什么,唯独那一天的记忆,身边没有一个伙伴。凉风包着雨和雪的灰色天空下,我如同一只丑陋的鸟,一个人,穿越在午间放学的甬道上,一群群、三五成行的学生们从我身边走过。
我低着头、眯着眼,承受着雨和雪砸将下来的苦楚,一只手紧紧抓着外衣领子,又将另一只手夹在对面的腋窝下,以寻求一点温暖。脚下的雪,没有一丝清爽干净的样子,混着厚厚的雨水,在脚印、自行车车辙的碾轧下,混合着脏兮兮的土黄色。伸一脚出去,哪里敢迈开步子,分明只能卑微着试探一下,蜷着膝,待脚落地,又被溅起来的雨雪崩了一裤腿的泥点子。鞋也是湿的,泥水色挂在鞋面上。似乎是还没来得及换一双冬鞋,印象里,似乎雪水浸透了鞋底儿,脚丫、袜子都是一股潮乎乎的感觉。母亲常说“鞋里有一只泥鳅”,我不是泥里的泥鳅,不知那是什么滋味。但总是隐隐的感觉,那一天我的鞋里,因为初雪,住了两条泥鳅。
后来怎么回的家呢?当然是走回去的。但其实,除了那样一个出校门的场景,我又什么都记不得了。只有突然冷却的气温,像针尖一样一重重地扎向我的脸。那一年的第一场雪,下在教师节,落在地上,到处都是泥水和冰。被人踩着、被自行车轧出一道长长的车辙。
时光飞流,今夜,又见初雪。又当是怎样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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