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终年积雪。楚庭风缓缓伸出右手，接住漫天飘洒的雪花，悠悠吐了口凉气。右手腕处的一道伤痕触目惊心的横在那里，楚庭风看着这狰狞的伤口，目光有些复杂。一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心中就一阵抽搐，为了一段旧日的恩怨情仇，他竟然险些断送了自己。
其实那道伤口，早就已经愈合，被割断的手筋，也已经接好。三年前，当他再一次拿起久违的长剑时，神情也是一阵恍惚，时隔两年，他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触碰昔日的信仰。楚庭风运足内力在身体中循环一个周天，顿时感觉身体暖和了许多，他摸了摸身后背着的剑匣，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
“楚庭风，你可知罪？”一个精神矍铄，头发花白的老人冷漠的扫了一眼演武场上的少年，淡漠的问道。在少年的前方，有一个道士装束的青年倒在血泊中，眼睛睁的如铜铃般大小，似是死不瞑目。
“岳兄，我携武当一派众天才弟子前来，商谈贵派楚庭云之事，念在华山多年为正派之首，自我武当祖师张三丰开派之日起，也与贵派世代交好，所以今日我才会前来和气商谈，可他竟敢杀我武当派弟子，华山是否过分了？”一个悲愤的声音传来，众人眼光转过，看向一个中年男子。
“道长切莫动怒，您有所不知，楚庭风乃是楚庭云之弟，年纪虽小，却天赋异禀，为人难免傲了一些，这是老夫的疏忽，还请道长莫怪。”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开口，试图缓和气氛。楚庭风冷冷的看着中年道士，突然冷笑道:“道长大概是忘了刚才是谁叫嚣着要与我大哥切磋，又是谁说的生死不论？怎么，如今您的弟子不如人，被我杀了，就要问罪于我？武当派的人，都如你这样么？”
“好了，庭风，你闭嘴。”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些懒散的说道。“如若今日萧雪寒道长在，也许你就不会这么嚣张了。逆徒楚庭风，道长可带去武当，自行审问，解决。”楚庭风还没有说话，站在白发老人旁边的老者就冲楚庭风喝道。楚庭风眼眸一滞，眼底寒芒一闪而过。
“弟子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师尊。”楚庭风双手作辑，对着白发老者躬身。“你说。”白发老者目光深邃，如一潭死水，不起丝毫波澜。“我华山一脉，自创立之初便团结对外，纵使弟子犯了天大的错误，也不容外人私自处理，而是交由执法堂，听候发落，因为华山一向秉公处置，故江湖上也无异议。不知弟子所言，是与不是？”楚庭风依旧躬身，右手习惯性搭在剑柄上。
白发老者深深看了楚庭风一眼，点了点头。“那我便不明白了，武当诸人登临华山，为兴师问罪而来，提出比武切磋，输了却又反悔，请问道长，武当派，是输不起么？”楚庭风眸光如剑，直视中年道士，使得对方一阵无言。“且不论武当派是否输的起，更让我难以理解的是四师叔。”那四师叔脸色微有些难看，暗暗思衬，该如何解释。楚庭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四师叔上来就想将我交给武当派，别说我无罪，就算有罪，也应该是二师伯掌管的执法堂审问我的罪名，而非他武当。说白了，您不就对我大哥楚庭云所做的事情不满么。”
“楚庭云他大逆无道，有意挑拨华山、武当两大正派的关系，如今又加入魔教，当受天下人的唾弃。至于你，身为楚庭云的弟弟，谁知道你是不是他埋伏在华山的卧底！二师兄，三师兄，我建议应立即拿下他，再行夺定。”四长老冷笑，一个天赋不错的少年罢了，难道还想与他抗衡？
白发老者，也就是楚庭风的师尊，目光闪烁，没有说话，反倒是二长老，满脸怒火的斥责了四长老一句，喝令他闭嘴。
……
“来人止步！”一道大吼之声惊醒了楚庭风，左手又轻微的在伤疤上摩挲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目光向前方看去。
一个身着淡蓝色衣服的青年斜身倚靠在一棵雪松上，手中抱着一柄剑，那剑鞘锈迹斑斑，爬满了狰狞的伤痕，那是各种利器留下的痕迹。楚庭风眸光闪烁，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铿”的一声，身后一柄血剑出鞘，被他握在了手中。
楚庭风内力运到脚底，右脚向前一踏，左脚瞬间跟上，随着他迈步前行，雪地中留下一连串奇怪的脚印，仔细看去，虽是毫无章法，却又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蓝衣青年只感觉眼前那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子身影一晃，宛若虚空踏步，飘逸潇洒，及其美丽。楚庭风手中血剑划起一道血光，带着无尽的杀伐气势斩向蓝衣青年，蓝衣青年目光有些呆滞，猛地一咬舌尖，脑袋后仰，才堪堪避过这一剑。血剑翻转，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圆弧又斩了回来，蓝衣青年脚尖一点，同时右手拔剑，匆促划向血剑的剑锋边缘，楚庭风左手伸出，使用出掌法绝学《太皓》，掌风劈在蓝衣青年的剑身之上，顺势向上，登时夺下长剑。
与此同时，血剑也直直伸向前方，轻轻点在了蓝衣青年的咽喉上，一股寒意席卷上蓝衣青年的心头。楚庭风淡淡一笑，血剑收回，“咔嚓”一声又插回了剑匣，“徐澄，让开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蓝衣青年徐澄心头大惊，他从小就在华山学艺，从未离开过，这明显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黑袍青年，如何认得他？
“你看着，我有七柄剑，而我刚才只用了一柄血剑，你挡不住我，让开吧。”楚庭风劝说的道。“不可能，非我华山，不可入内，你要一定进去，就踩着我的尸骨。”徐澄傲然而立，手中长剑斜指向大地。
“踩着我的尸骨……”楚庭风眼中露出一丝迷茫，嘴唇嗡动着，就那么愣在了徐澄的面前，又陷入了回忆。
……
“拿下他。”白发老者平淡开口，眼神甚至都没有多看楚庭风一眼。“师弟！”二长老焦急的道:“庭风，他再如何，我相信也绝不会叛变华山，庭云……”
“够了，闭嘴！”白发老者冷冷的看了二长老一眼，“二师兄，别忘了谁才是华山掌门！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华山！”二长老脸色难看，目光转过，落在了楚庭风脸上，心中叹息一声，“庭风……”
“二师伯，不必多言。”楚庭风感觉心头一阵悲凉，养育自己多年的师尊，竟也会为利益而舍弃他。他刷的拔出长剑，右手轻颤，寒芒闪烁，在虚空中挽起一朵朵剑花。执法堂的一众强者将他重重包围起来，楚庭风站在中间，所有人的威压都砸在他的身上，就像狂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
“抓住他！”有人怒吼，长剑同时出鞘，点点寒光汇聚在一起，执法堂最前面的七个人站在特殊的位置上，摆好起剑式。楚庭风清瘦的面庞略显稚嫩，手中一柄剑插在雪地中，眼睛缓缓闭上。
“杀！”陡然间，他拔出剑，内力流转在剑身上，脚步前跨，手中长剑一划，顿时那七人中有四人倒下，无再战之力。这出其不意的一式“青松傲雪”，使得四位执法堂高手吃了大亏，要知道，楚庭风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
白发老者眼睛一闪，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也就到此为止了，身为执法堂高人，同伴吃过的亏，他们还能再吃一次？
他猜的没错，执法堂高手的确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很快，楚庭风就被轰在雪地上，嘴角的鲜血滴落到雪地上。二长老目光赤红，想冲过来搭救，却被四长老牵制住，虽说四长老并不是二长老的对手，但只要暂时牵制一会，还是可以的。
楚庭风躺在冰凉的雪地上，他的右腕上有一道很深的血痕，鲜血汩汩的流出。他笑了笑，纵使今天能逃的生路，这辈子也无法再用右手。他看着天上的烈日，虚空中仿佛又勾勒出楚庭云的面孔，那严肃的，不苟言笑的表情。回忆像书本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快速翻过，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
“小风，别怕，有大哥在。”
“小风，趁热吃吧。别看我，大哥吃过了。”
“听说华山派要招收弟子，走，我们去华山，就算无法留下修行，看看风景也是好的。”
……
楚庭风一挥袖子，脚步前行，不再理会徐澄，他踏着潇洒的步法，飘散而去。徐澄看着那洒脱的身影，猛然一拍脑袋，运起内力，也追着楚庭风上山。
只是片刻，楚庭风的身影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行繁复驳杂的脚印。“这是什么轻功身法……如此厉害。”徐澄心中暗暗震惊，楚庭风的身法，施展起来不仅漂亮，而且速度极快，不论是赶路用还是战斗用都可以。
楚庭风一路疾行，循着脑海中的记忆，慢慢绕到了华山派山门处。远远的看了宏伟的山门一眼，楚庭风就收回了目光，心念一动，那漂亮的轻功身法“逍遥游”施展出来，身体如展翅的大鹏，悄悄越过高墙。
看着熟悉的华山主殿执剑堂，楚庭风目光有些冷漠，天空还在下着雪，楚庭风慢慢走着，绕过执剑堂，仗剑堂，蝰剑堂，执法堂四大主殿，楚庭风来到了一座有些破败的木头吊桥前，吊桥的另一端是华山最偏僻的地方——暮云阁。很久以前，在华山还是顶尖门派时，当时的暮云阁虽然低调，却无人敢小觑。暮云阁的弟子与世无争，却总是能一鸣惊人，华山榜的前十名，暮云阁经常独占四五个，甚至包揽前三。
如今，这里却无人问津，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整个院落，有些小木屋都被大雪压塌。至于中央的大殿，也同样是破败不堪，牌匾早已经不见。楚庭风轻轻的向大殿的后边走去，在与华山了断之前，他需要安排好一些事情。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楚庭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着虚空喊到:“既然看到了，就出来吧。”随着他话音落下，从大殿的后面缓缓走出两道身影，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成熟稳重的青年，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一个有些绝世姿容的少女，身上裹着白色的裘皮，面色复杂的盯着楚庭风。
楚庭风苦笑的看了那少女一眼，随即又与那青年对视了一会，才幽幽叹了口气，道:“五年了，你也成熟了很多，在这华山上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吧。”青年苦笑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我又能如何？师尊为了保住你和庭云大哥，活活拼掉了性命，将这暮云阁扔给我打理，暮云阁上下就我兄妹两人，我总不能带着妹妹跟你一样离去，远走江湖吧。”
“你明明知道，七师叔他其实不指望什么了。”楚庭风双目直视青年的脸庞，“他只是悔恨，没能早些看到他们丑恶的嘴脸。”
“可他也很不甘，暮云阁终是毁在他的手上。”青年淡淡的说道:“我们兄妹，都是师尊从外面捡回来的，没有姓名，师尊就赐予我们'华'姓，他致死也放不下华山。”
“也许吧。”楚庭风不再看华氏兄妹，他的目光看着远方，竟出了神。“庭风，我知道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华氏青年缓缓开口，“前几个月那封信是你五年来第一次主动联系我，这五年，我甚至不知道你在哪里，是死还是活着。你放心吧，你愿意做什么就放手去吧，我不会阻拦你。华山派，对于你，对于庭云大哥，谢婉大嫂，却是有血海深仇。”
楚庭风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你就这么一辈子带着倾仙住在这华山？”
“可能吧，我这一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江湖这两个字，离我真的是太远太远。至于倾仙，”华氏青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宠溺，“她要是愿意，你就带她走吧，这些年来，她从未忘记你。”
“你就那么放心？这五年，我独来独往的，又不会照顾人，仇家遍地都是，回头哪天横尸街头，难不成还让她给我守寡？”楚庭风笑着道。
华氏青年冷哼一声：“你七情剑尊是什么人，会让我妹妹守寡？”楚庭风哈哈大笑:“别抬举我，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这事先搁搁吧。”
“哼，妹妹，你看见了吧，人家根本就不想要你。”华氏青年鄙夷的看了楚庭风一眼，随即对着那美丽少女说道。那少女依然紧紧盯着楚庭风，双眸微微泛红。楚庭风颤颤一笑，道：“这样，我先清理一下华山的余孽。”说着，他的身影陡然消失。
华山山门，徐澄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守门的两个弟子见是徐澄，急忙上前一步礼。“行了行了，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袍青年，跟我差不多大年纪？”徐澄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两个守门弟子愣了下，随即其中一个说道:“徐师兄，我俩一直在这里站岗，并没有人来过。”徐澄沉默了一下，突然想到楚庭风那飘逸的身法，不禁暗道一声不好，匆匆忙忙的向着蝰剑堂奔去。
两个守门弟子面面相觑，不明白徐澄此举是何意。不多时，楚庭风出现在了山门前，他扫了两个守门弟子胸口的标志一眼，脸色顿时冷漠下来，双手向后一伸，拔出两把长剑，左手赫然拿着那血剑，而右手，却是一把土黄色的长剑，这把剑黯淡无光，造型奇特，剑刃一边薄如蝉翼，一边厚重刚猛。
楚庭风身影如一阵旋风掠过，双剑一划，两个守门弟子无声倒地，“咔嚓”一声，血剑插回剑匣，右手握紧黄色长剑“漠虚剑”，直奔仗剑堂而去。
“什么人！”仗剑堂外，有人看到楚庭风，上来就是一掌拍出，想要一击夺下漠虚剑。楚庭风冷笑，漠虚剑锋利的一面朝上，厚重的一面对着那华山弟子，狠狠劈下，只听“咔嚓”一声，那华山弟子的右手被直接打碎，楚庭风调转漠虚剑，一剑削下去，一颗头颅飞了起来，鲜血洒了一地。楚庭风撕下那仗剑堂弟子的衣服，微微擦拭了下漠虚剑，大声喊道:“七情剑尊，挑战华山仗剑堂！”
过了约莫一柱香时间，十几个穿着蓝色长袍的仗剑堂弟子走出来，站成一排，每个人都昂首挺胸，蓝袍上绣有七颗星辰，代表仗剑堂镇堂宝剑——七星剑。
楚庭风冷笑了一下，道:“仗剑堂是没人了么，这些废物送给我杀么？”说着将漠虚剑狂猛的甩出，漠虚剑化作一道黄色的闪电，直奔左边的几人而去。同时双手向后一伸，血剑和另一柄深蓝色长剑拔出，双手急舞，两柄剑宛如两条冰火神龙，转瞬间就吞噬了眼前五人的生命。
楚庭风有七柄剑，漠虚剑排名只是第五，那柄血剑排名第七，而深蓝色长剑天机剑，足以排进前三。漠虚剑的锋利加上楚庭风精纯的内力也轻松抹杀了两人，旁边的一个华山弟子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正欲伸手去抓漠虚剑，只见一道蓝光闪过，那弟子的头颅就已经飞了起来。
楚庭风收起了漠虚剑，血剑也换成了一柄青色长剑，这把剑和天机剑一样，排名前三。“杀！”楚庭风双剑横扫，顷刻间，又有数名弟子丧命在他手中。
“一起杀了他！”有人怒吼，然而下一刻，他的头颅就被斩落在地。“住手！”滚滚的大喝声传来，仗剑堂堂主终于出现了。“堂主，救命！”剩余的几个弟子看到堂主赶到，都露出惊喜的神色。楚庭风面无表情，身影闪烁，虚空中出现了一道道楚庭风的身影，若隐若现，宛若实质。仗剑堂堂主手持七星剑，怒吼一声，极力辨别空中的影子，然而只见空中所有身影同时举起了右手的青色长剑，缓缓向仗剑堂堂主斩下。
“给我碎！”仗剑堂堂主怒吼，身上猛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七星剑身上的北斗七星光芒大放，所有身影都化作了虚无。
楚庭风却只是冷笑一声，手中的青色长剑仍旧一往无前的斩下，“噗”的一声，仗剑堂堂主手持七星剑的右臂被斩落在地，顿时，七星剑上所有的光芒褪去，瞬间变成了一把毫不显眼的普通长剑。
“再见。”楚庭风左手拿着的天机剑瞬间被甩出，狂猛的内力顺着天机剑的剑刃飞扑向仗剑堂堂主，他的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色，缓缓闭上了双眼。看到这一幕，楚庭风手中青色长剑归鞘，目光直视远方，他知道，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会把其他三大主殿与副殿的人召开。等到那些人到来，又会是一番大战。当然，结局自然是实力已经功参造化的楚庭风胜出，而其他几位堂主，则倒在血泊之中。
大战过后，华山四大主殿之三——执剑堂，仗剑堂，蝰剑堂，从此不复存在。暮云阁，仍然远离华山主峰，执法堂昔日二长老亲传弟子掌管华山，而楚庭风昔日所在的听雪楼，除了昔日楼主（楚庭风师尊，也是华山掌门）自裁以外，楚庭风念在昔日情分，便没有多造杀孽。
……
“你真的决定了？”楚庭风看着华氏青年道。“嗯，没什么好犹豫的，”华氏青年洒脱一笑，道:“如今你谢婉大嫂常住魔教祖地，你办完事也要回去吧？”楚庭风一愣，随即轻轻点头。“你带我妹妹走吧，带她去你大嫂那里吧。十多年了，我也想出去走走。”华氏青年说道。
“走多久？”楚庭风开口，“不知道，至少也得两三年吧，这天下还是很大的。”说完，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楚庭风一眼，道:“放心，会时常给你寄信的，而且，以你的能力，想见我也不是难事。”
“话虽这么说，可这天下之大，江湖险恶，你不知道江湖的水有多深，叫我如何放心。”楚庭风摇了摇头。“行了行了，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呆的，咱俩动起手来，胜算还未知呢。”华氏青年倒是一脸轻松。
“行吧，随你。”楚庭风一笑，目光又转向了茫茫云海间，云海吞吐着水雾，颇为壮观。他歪着脑袋，不知又想起了什么。
……
一年后，天镜山。
山顶之处，一座石台上，一个黑衣青年正在舞剑，剑出惊龙，如同出水的蓝色真龙，上下盘旋。
“二少爷，您的信。”远处跑来一个护卫装束模样的人，手中拿着一个信封。黑衣青年将剑插回剑鞘，微微擦了下额头的汗水，接过信封。刚看一眼，这青年脸上就露出惊喜的神色，快速拆开信封，拿出信。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他才读完，将信纸收入信封，看着已经将大地照亮的太阳，长长的吐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庭风，想什么呢？”一道飘渺的声音传来，楚庭风目光转过，来人穿着一身白色衣袍，长发随意飘散在身后，皮肤白皙，姿容绝世。只是她眉宇间，却是有着一丝愁容。
“大嫂，华倾峰来信了。”楚庭风柔和的一笑，将信纸递上，那白衣女子顺手接过，快速读着，嘴唇勾起，微微一笑道:“这小子，一年多在江湖上倒是混的风生水起。”
“是啊，一年又过去了。”楚庭风伸了个懒腰，白衣女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你和倾仙妹妹的婚事……”楚庭风连忙打岔道:“大嫂，下个月好像是谢家老祖的寿诞。”
“祖父的七十大寿……”白衣女子有些惆怅的道:“虽然恨他，但罪也不全在他。还是去一趟吧，以后怕是难以见到了。”她摇了摇头，略有些伤感。
“大嫂说去就去，我去准备寿礼。”楚庭风淡淡一笑，跨步离开这里。白衣女子看着楚庭风的背影也是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慢慢抬起脚步，轻轻的向来时的方向走去，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左手拿着的玉佩上，眼眸有些湿润。远处的云海依然吞吐着磅礴的雾气，在她的眼中，云海慢慢勾勒出一张清秀俊朗的脸，那张脸棱角分明，双目沧桑，却含着和煦的笑容，在那静静的注视着她，一如当年在华山之巅，最后一眼的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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