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崩溃就好像成年人的大姨妈一样,蓄谋已久、积怨已深且来势汹汹、不可阻挡。大姨妈憋得住、藏得了吗?不!成年人的崩溃也一样。
奇葩说第七季有个话题#成年人的崩溃,要不要藏?#,首先,这道题要理解什么是“崩溃”,它不是不开心、不是烦躁、不是发脾气,而是情绪上极端的山崩地裂与火山喷发;再来看“藏”,也就是说不表现出来,不当众释放,不众人周知。
我是一个极其情绪化的人,特别容易感性和情绪崩溃,但我却又是一个比较好面子的英姿飒爽、行事果断的“女强人”形象。好像你一崩溃就和你的人设不符,甚至见证崩溃的人会收获一大波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管理情绪一直是我有意识到情绪给我带来我个人之外的负面影响时开始不断学习的事情了。
而你以为崩溃能换来的同情、关系、抑或温情都是虚假甚至短暂的。许多人把别人崩溃时自己贴心的陪伴与开导看作一种人生乐趣,你心中的悲伤与无处安放的情绪都不过是他们散发爱与自由的铺路石。如果我这样说的话,你还会展现自己的崩溃吗?
我就是内心如此阴暗的人,但在这个辩题中,我觉得不用藏,也藏不住。藏就好像秘密一样,不被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用任何方式知道,写进日记也不行,因为总会有人看到你的日记、读到你的崩溃、却安慰不了你的情绪。在法律上,个人的秘密是受到保护的,如果你想藏,别人也不能看,所以还不如一切顺其自然,费尽心思去思考如何藏一些自己倾倒垃圾的手段,还不如就把这个世界当成垃圾场,让你的崩溃垃圾有处安放。
目前印象中有两次没有藏住的崩溃。一次是大学毕业聚餐时,因为辅导员说了一句我的什么缺点就没绷住,在后来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时常会想起那句伤人的话,它不断在摧毁我生活的信心,让我一直深处黑暗之中,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在现在我已经忘记那句话了。但当时的崩溃还是历历在目,我很庆幸当时的餐桌上有一个人她懂我的崩溃,同时,大概也是因为她太懂我的敏感和脆弱,所以才会不对我抱有更大的期望吧。如果当时藏住了,也不会明白那个人对我的重要性。
另一次是前段时间在工作岗位上的崩溃,当事人转身离开窗口的那一刻,眼泪再也不贪念我眼中的星辰大海,下凡为办公桌上的一摊摊水渍了。这一次崩溃至今还记忆犹新,掺杂了我的愧疚、自责和无力,还有内心的乌托邦的陡然崩塌。我这个理想主义者确实太理想化了,对人和事的认识都太浅薄和单纯了。这也许就是成年人应该经历的吧。就算没有藏住也没关系,我也不想成为行走的机器。
其实释放自己的情绪本没有错,但当代的成年人已经失去太多自由了,也不差情绪自由这一项。除了生活就是工作,在极端激烈的竞争环境下,没有一个管理者会采用没有自我管理意识的人,因为当下的工作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因为一个人的失误让整个团队买单,我想没有人会不崩溃,你看,这就是两极极端。
但事实上,管理学上说往往重要的事情上司都会交给正确率80%的人去做,而不是100%。所以李诞说,他会庆幸自己有幸见到员工的第一次崩溃,但不希望有第二次。在工作中,我也是持这样的态度,做到相同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第三次。我曾经看到一句话说聪明的人不会抓住别人的错误,也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犯了错,这一点我是不认同的,比起因为错误导致更大的麻烦和隐瞒带来的信任危机,我更乐意总结错误经验,减少崩溃的机会。
我记得我以前说过我是一个不爱告诉父母自己近况的人,除了不想让他们担心之外,就是因为我不会处理自己的情绪,我对亲近的人都要求极高,只要他们做不到、做得不好就是在和我作对,我就很容易暴躁,曾经一度抑郁。因为没有人知道我的脆弱,他们没办法为我排解,我自己一个人也找不到新的出口,就一直和自己较劲,这也是一种信任危机吧。
后来在生活中,我更加不想隐藏崩溃,这是从藏起来到不加隐藏的一种变化。我是一个内心尤其缺爱的人,虽然爸妈从来没说过自己重男轻女,但我还是会察觉到他们的区别对待。在他们面前,我表现出情绪依赖的一面,但我自己又是经济独立的一面,毕竟这种依赖是相互的,父母也需要你为他们的崩溃打开一个口子。
至于崩溃,其实不是每天都会上演和发生的,它很少会来打扰你的生活,也会不断挽救你的内心,让你直面真实的自己。就把它想象成一个空空的口袋,负面的东西都扔进去,等到口袋装不下了就会一股脑的蹦出来,再重新变成扁扁的口袋,迎接新生。
有一天和我一个去了家乡西部计划志愿工作的室友聊天,她说她有一次因为工作忙、太累、委屈给她表姐打电话的时候崩溃了,当时她用了一个词来形容当时的状况,叫做号啕大哭,她说了两遍。我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每天晚上十一二点才下班,每周都没有休息时间,节假日也没有假期,月工资还不到两千,却要做四五个人的工作,换了谁时间长了不崩溃呢?我想那通电话救了她,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只能走下去,寻找新的出口。
纵使崩溃之后会被人嘲笑、当做谈资,但只要偶尔的崩溃能够换来真心的一次安慰就是值得的。成年人不是过了18岁就成年的,而是过了18岁之后,有了独立的行为能力和权利能力后,再一次赤脚上路,一步一步走向成年的,可能成年这条路到生命结束那一刻才能圆满也说不定。
人总是会遇到坎坷、曲折、失败,但那又怎样?焉能诸事如意,但求无愧于心。
于2021年1月28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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