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手
周末比较空,刘哲带我去了“朝阳鸟化石国家地质公园”,与其说是鸟化石,更不如说是恐龙化石。从上世纪90年代起,大量的从恐龙到鸟类的过渡形态化石在这里不断被发现。孔子鸟、中华龙鸟等化石的出土,更是彻底改写了教科书,证实了鸟类是恐龙的后裔。
在纪念品的柜台边,我盯着小块的恐龙化石感慨万千。六年前,还在成都读书的我,曾经送给当时的女朋友一小块暴龙牙齿的化石做生日礼物。
晓妍喜欢跑步,每天上完晚自习,会在操场上跑几十圈,那时的我身体素质并不太好,咬牙在她身后跟着。三个月后,一场初雪漂白了跑道,两行脚印在雪后的操场画出一个个椭圆形。当我跟她跑不再气喘吁吁地时候,她突然停下来回过头,对我说:做我男朋友吧!
看着站在那里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我,她扑哧一笑,拉起了我的手。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大学毕业那年,她选择了去另外一个城市读研,而我早早被家人托关系找好了政府机关的工作。那个夜晚,她抱着我痛哭流涕,她说再也不会有人陪她跑步了,我问她为什么不能跟我走,虽然我所在的城市比不上首都,但也是比较发达的旅游城市,我的亲戚可以帮她找到一份收入不错而又稳定的工作。她摇摇头,说你不会懂,姐要考研,要读博,要成为这个领域最顶尖的大师。她喝醉了,我心如刀绞。
我魂不守舍的在家乡的城市工作了两年后,主动辞职去北京找晓妍,母亲得知我的举动,气得心脏病发作,被送到医院抢救,放了支架。当我来到北京的时候,却得知晓妍已经出国去读博了。
就像天空的云朵,像张开翅膀的天使,你永远追不上她的脚步。就像两条相交线,所有结局,都在相遇的那一瞬间命中注定了,之后越走越远,没有交集。我想。
在北京自然博物馆,我凭自己的专业找了一份临时工作,漂在北京。每天给来参观的中小学生们讲解古生物化石的知识,看着他们充满求知欲的眼睛,那颗无助的心就会受到抚慰。馆里定了一些外文期刊,我没事就去翻,在《Nature》里我翻到了她的文章,如今她在导师的指引下,在顶级国际期刊发表学术论文,而我躲在出租房里看她的梦想一点点变成现实。
因为工作关系,我认识了北京动物研究院的老孙和中国古动物研究所的刘哲,志趣相投的我们,成了无所不听你的好朋友。
刘哲经常跑到老孙那儿去,名义上是进行学术交流,实际上他借机去动物研究员隔壁的国家天文台,美女编辑小周才是她真正的目标。
国家天文台会组织天文观测活动,为了能和美女套近乎,刘哲总是拖着我和老孙去当电灯泡。男人总是热衷那点虚伪的自尊心,嘴硬说是为了陪几个好哥们来参加活动,要不是他们我才不来呢。
老孙的女儿还小,无法带到野外,每次都会自己出动,我便经常搭他的车去灵山、海坨山、百花山看星星。想来也很神奇,在中国最大的城市,竟然还能找到一片可以看到星星的洁净天空。
小周微信问我周末有没有时间,他们台里组织去兴隆进行观测。我说可以,于是给馆里请了假,等老孙开车来接我。我没有北京户口,没有参与摇号的资格,只好厚着脸皮一而再再而三的搭顺风车。
兴隆在河北境内,经过三小时的颠簸,我们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物门口下了车。
这是一座大型望远镜吧?我小心的问,对天文知识知之甚少的我,生怕说错了什么。
这叫郭守敬望远镜,为了纪念元朝伟大的天文学家郭守敬,因为英文是lamost,又被我们戏称为拉磨。小周笑起来,脸上就有两个很好看的小酒窝,怪不得刘哲对她迷得不行。
寒冷的冬夜,漫天的流星雨飞舞,我被这恢弘的天文现象深深的震撼了。几乎每分钟都能看到几颗闪亮的流星,许下的愿望一个接一个,我甚至开始许愿看完流星雨吃饺子了。
在闪耀的火流星的照耀下,我看到了两个身影依偎在了一起,我微微笑了笑,费尽心机的刘哲,居然连玫瑰都没有送,就和小周牵手了。
第二天,刘哲去辽宁出差,俩人依依惜别。我和老孙把他送到了机场,我疲惫不堪有些头痛,熬夜熬成熊猫眼的刘哲却满脸笑容,向我们挥手,说回来请我们吃大餐。
睡了整整一下午,我夜里醒来,去古生物专业的论坛刷帖子。我知道,那个被众人仰慕的Maco大神,就是晓妍。
我把在自然科学博物馆的一些日常感触整理成一篇帖子发上去的时候,很快收到了一个叫威尔逊的意大利人的私信,当他得知博物馆对一些恐龙化石做过核磁共振后,他联系我,想要得到关于鸭嘴龙头骨化石的更详细的资料。
征求了馆长的意见后,我把馆报的资料翻译成英文,在线发给了威尔逊。他收到资料后对我非常感谢,留了我的手机号和微信号,我很疑惑的问他,在意大利也有人用微信吗?他笑了,说微信是意大利第二大即时通讯工具,这个领域的顶尖高手都是中国人,怎么可能不会用。我问了一句,是指Maco大神吗?威尔逊发给我一个确认的手势。
你看到这些精致的纹理了吗?威尔逊在私信里给我说。
一点儿都不像大自然的杰作,而是......上帝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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