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秋凉好个秋。
——辛弃疾《丑奴儿》
辛弃疾的这首《丑奴儿》是为人耳熟能详的词,可是什么是愁,辛弃疾并为明言,颇有佛家“不可说”之感,“恨不能只指嘴,指心,指天三个手势了事。”(钱锺书语)谁又没有忧愁呢,谁又能解呢?以悬疑侦探小说闻名世界的小说家东野圭吾写了一本并非典型的侦探小说甚至也不能说是侦探小说的书:《解忧杂货店》。
本书将一起偷窃案写入由“天命”主导的圈中,它冲淡甚至抹除了犯罪的恶,让一切变得可接受、可同情直至被认可。笔者觉得不论是从本书还是《嫌疑人X的献身》和《白夜行》都可以看出,在东野圭吾眼中,人是一个情感的动物。人的所作所为是在外界环境的压迫下,人出于情感的需要做出的选择。“解忧杂货店”只不过是在帮助进退维谷之境的迷途羔羊做出“最优”的选择。
记得,弗里德曼在《选择的共和国》中,高度赞扬了这个充满个人性的选择的社会和时代。但是一个法学家的观察是冷静的却不是温情的,我们选择的不仅仅是一件件商品,一项项服务,更是选择和人的相处,和自己灵魂的对话,一种超越物质的灵性、诗性的生活。选择其实是一件恼人的、折磨人的痛苦过程。罗伯特·弗罗斯特在《未选择的路》中写道“也许多年以后,在某个地方,我将轻声叹息,将往事回顾: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我并不知道诗人的选择是好还是坏,不过,反正是决定了他的人生。人生的选择很多是伦理性的,是没有参考,“你将怯怯地不敢放下第二步当你听见了第一步空寥的回声”,这一切都让人畏惧,让人忧愁。然而,我们并不能逃避选择,就像李敖说的“你不能等有了热情才救人、你不能等有了灵感才作文。一如妓女不能等有了性欲才接客。属于你该做的事,纵使勉强,你也要做。”
人是有局限的,而不像作者以“上帝视角”将许多事情囊括在一个封闭的环中。在书里,人物构成了一个人际圈,空间构成了一个地形圈,甚至时间也由一个终点划出了一个圈来。作者凭借一个“杂货店”的墙里墙外的时间的差异,一个类似于二次元的世界,让我们看清了许多事情的开端和结局。这时,我们往往会感慨命运是如此的精巧,它用一条线串联或网结出人们的生命、生活的轨迹和联系。这是一种不同于路遥《人生》中的无力和愤恨之感。而这两种感受都只不过是命运的小把戏的效果罢了。
然而,作者的舒缓笔调,将人生的紧张感稀释,使之失去了真实感。文中强烈的日本文学的风格,让一切都朦胧起来,让很多事情给我留下的都只是温情与感动。生、死和离别都在人的善良和柔情之下变得像夕阳下的远山般哀而不伤,动而不恸。也许这是作者所希望的。可是,我却要说,这一个精致的故事以及心灵鸡汤嫌疑的情节不过是一针麻醉剂,把人们从现实的复杂羁绊中抽离出来,赠与一个虚弱的幻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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