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天讲一个秋天的故事：你好，怀浩天
文/思梵
·1·
温软的唇，熟悉的弹烟灰动作，大街上拥吻……曾经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又浮现在我眼前……那个迷迷糊糊却熟悉至极的身影，我伸出手想抓却抓不住……
·2·
刺耳的哨声划破黎明的静谧，我醒了。
窗外天欲亮未明，这是我的第三年，也是我的最后一年，每天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我在透支着我的生命。
昨晚梦里的人影，我想了许久，才突然想起那个让我故意忘记的人——我的前男友，怀浩天。
可是怎么会突然想起他呢？
噢，我忽然反应过来，十月二十四日，我们认识一年了呢。
一年的时间，可真快啊。不知不觉，一年了。
好像越长大圈子就会变得越小，也没有什么兴趣去认识新的朋友。从头再了解一个人，连想想都觉得很麻烦。
一年了，他还好么？
一年前的今天，梧桐树的叶子开始变黄，落下，我一颗浮躁的心却始终沉不下来。
他就这样从秋天向我走来了，仿佛是夏天的小尾巴。
他是夏天留给我最后的礼物。
我喜欢他小小的脸，我总说他的脸还没我的手大，我喜欢他干干净净却带着些叛逆的气息，喜欢他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明明自己困得要睡着了却还强撑着听我讲话，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喜欢他温软的唇，我真的，好喜欢他……
·3·
我从回忆里逃了出来，抬头从那扇几近刻薄的窗子里看出去，天还没有亮。
该起床了。同宿舍的同学起来叠被子，我也跟上了她们的节奏。
高考，它就像一条恶龙横跨在我面前，我是拿着剑的勇士，只有打败它，我才能踏上那条被大多数人选择的路。
或者我也可以绕过它，选择另外的小路，只是那条小路充满了未知，大多数人都没有冒险的勇气。
很可惜，我是那个大多数。
当我端着漱口杯从水房旁边的窗户路过时，看到了那条大街。
很奇怪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宿舍楼要在大街旁边。
看到那条街，我又想起了昨晚的梦。
·4·
我认识他那天，我的演讲稿刚好被风吹走，吹到了落下的枫叶里。
我刚要走过去捡起那张纸，却抢先被另一只手捡起了。
顺着那只手，我抬眼看那人，他带着眼镜，眼睛看着我，眼神澄澈，干净。
“给你。”
“啊，谢谢。”
我接过演讲稿，有一瞬恍惚。
忙着去排练，我先走开了。
我在学术报告厅又看到了他，他好像是来找哪个同学，坐在观众席最边上的位置等着。
“秦月，到你了！”
“好。”
听到部长喊我，排练轮到我了。
拿好麦克风，稿子已经练过许多遍，他一直坐在台下，看着我。
那几分钟的时间里，世间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在台上，他看着我。
等我结束的时候，他恰好站到舞台旁边，同一个男孩子在交谈。
他看到我，冲我笑了笑，“嗨，又见面了。”
看到他跟我打招呼，我身边的女同学珊珊用肩蹭了蹭我的肩，挑眉调侃道，“怎么回事啊？”
“啊，刚刚见过一面，他帮我捡了一下演讲稿。”我手足无措，跟她解释，他还在看着我笑。
他的笑里藏着一股清泉。
那次之后，我再没有在学校见过他。
·5·
“秦月，那天那个小哥不错嘛。”
周四的体育课，珊珊坐在我旁边，看着塑胶跑道上正在不停跑的男生们，忽然间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话。
还没等我答话，珊珊又继续道，“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啊？”
“你认识他啊？”
“不认识，不过我认识那天他找的那个男同学，刚好是八班的。你看，在那边呢。”珊珊说着，抬手指给我看。
·6·
珊珊周末约我去公园，说要野餐，我到那棵树下的时候，却没看到珊珊。
“珊珊？”
“嗨，”说话那人顿了顿，又道，“秦月。”
是他。
我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脸部充血，毛细血管扩张，连耳朵也觉得发烫。
他见我没说话，又道，“你好，我叫怀浩天。”
他走到我面前，细声细语向我解释，“丁珊前几天要了我的联系方式，说有个人很想见我，约在公园野餐。”
我现在想不起来当时我到底说了些什么，那天我们在那棵树下面吃了午饭。
他一直笑吟吟的，那个笑晃得我移不开眼。
·7·
那天以后我们在微信聊了很多，我慢慢了解他了，原来他是附近职业学院的学生，原来他一天要洗两次头发，原来他有个很可爱的弟弟……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还可以遇到这么契合的人，他接得住我的梗，明白我奇奇怪怪的话，不管聊什么，总能找到一样的观点。
不过，我好像一点也摸不透他。
“怀浩天，我好像喜欢你……”我哭着在电话里说出这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电话那头的他，也怔住了。
他从未给过我正面的回应，好像这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只是我给自己留了一个狼狈的结局……
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我的告白，那些天，我每天都是泡在蜜罐里的……
·8·
“秦月！”丁珊清脆的声音在宿舍走廊响起，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没有那么突出。
我冲着丁珊招招手，她穿过人群走到了我身边。
两年了，两年间每个在宿舍楼的清晨，丁珊都这般走到我身边，跟我一起去教室早读。
“走吧，小朋友？”闻声，我抬起头看着丁珊傻笑，“嗯嗯。”
走出宿舍楼，转头往右看，又可以看见那条大街。
那条街承载了太多关于他的记忆，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某个清晨，我走出宿舍楼往右看，就可以看到他骑着电动车去学校……
我们在一起后第一次约会，也是这样一个清冷的早晨。
那天早上街上冷清得可怜，他又拿出烟。
我想阻止，他看着我笑，手里点烟的动作始终没停下。
我不服气，在他吸完第一口之后，我用嘴巴，堵住了他的嘴巴。
“咳咳。”我呛了一口。
怀浩天把手中的烟掐灭，一手环住我，然后吻了我……
在大街上吻了我。
我无措得不知道舌头该往哪里伸。
“乖喔。”他摸着我头发安慰我。
我抬头看他，他又冲着我笑了。
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偶尔有人骑着电动车路过，看着窘迫的我……
·9·
他牵着我，就这么走在街上。
“怀浩天。”
“嗯？”
“你的脸真的好小呀，”我拿手比他的脸，“有我的手大吗？”
·10·
“我看这家店就不错啊。”
我说中午要吃麻辣烫，怀浩天随手指了眼前的一家店，可我却想着去山脚那家新开的店。
我俩僵持了一会儿，“好吧，那走吧，小朋友？”
怀浩天妥协让步。
他带我绕道走，走着走到，我抬眼一看，这不是我们小区吗？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有点东西要回去拿一下。”
他随着我上了楼，“我在门口等你。”
我点点头，转身拿出钥匙要开门，门却自己先我一步开了。
“姥姥？您没出门吗？”开门的人是我姥姥，跟我们住在一起。可，平时这个时候姥姥都在公园吧？
又想到此刻正站在门外的怀浩天，我窘迫起来。
“没有，我今天在家打扫卫生。”姥姥顿了顿，看了看正站在我身后的怀浩天，“月月，这是你男朋友吗？”
我挠了挠头，极尴尬地应声道，“嗯嗯……”
“进来坐会儿吧。”姥姥声调还是一如往常的和蔼慈祥，她看着怀浩天，一脸笑盈盈。
我那天是要拿什么？我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在楼下，又遇到了我妈妈。
我还牵着怀浩天的手。
“妈……”
妈妈看了眼我们牵在一起的手。
我还以为她会生气，会把我拉回家，亦或像姥姥一样笑盈盈地接受，可是我想的这些都没有出现。
“嗯，早点回家。”
妈妈说完这句话，绕过我们自顾自地回家了。
怀浩天就这样，见了我的家长。
·11·
刚在一起那周，我每天都在和珊珊念叨他。
我说，我想他的时候，我就抬头看天。
我说，他是我一抬头就能看得到的人。
我说，……
“月月，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珊珊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到教学楼了。”
我回过神来，好快啊。
回头再去看那条从宿舍楼一直通到教学楼的水泥路，路边的路灯照得它多凄凉。
“没什么，走吧。”
·12·
踏上楼梯的那一瞬，我忽然想起来，我们是为什么分手的呢？
那是最后一个星期，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周。
那几天的时间里，我突然反应过来，我好像没有前几天那么想念他了。
我不再跟珊珊念叨怀浩天，不再频繁地抬头看天。
我甚至想到了，我们会不会分手。
周五下午拿起手机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像往常一样他给我发送的很多消息。
“我回家啦。”我给他发消息。
“嗯。”
隔了一会，他说，“月月，我们分手吧。”
“月月，对不起，我还是忘不了她。”
我拿着手机僵在了原地。
其实这个结果也没有那么让我难以接受，我甚至，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吧。”我问。
“嗯。”他说。
自此，我们再没有联系。
·13·
关于他的前女友，我好像有印象……
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她，只是他的留言板上，唯一没有删掉的一条，是一个女孩子留的。
背景是她的照片。
我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14·
“月月，快点，老师来了。”珊珊拉着我的手连忙跑进教室。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向窗外：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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