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克罗格已经下晚班了,正一步一步的往住处赶。
昨天晚上大雪下了一夜,他躺在冰冷的床上蜷缩着身子,四周像坟地般寂静。大雪仿佛埋葬了这个世界的嘈杂,只有冷风呼呼的刮。皮埃克罗格瑟瑟发抖的身子经历了一番挣扎还是进入了梦乡。
清晨,他像往常起来吃早饭,一个煎蛋、一个饼子,一碗热粥,一成不变。饭后,他急匆匆往上班的地方赶。寒风呼啸,皮埃克罗格谨慎的一步一步走向要去的地方,每一步他都担心会跌倒,好像这会使他失去什么,不过他还是按时到了上班的地方,一切照常。
终于熬到下班了,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三十年了。今晚,一切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皮埃克罗格开始盼望着能一个不小心就滑倒在冰天雪地里,让他“哎哟”一声的叫出来,好几次,他都险些一个趔趄直倒下去可惜的是每次他都稳住了身子,摇摇晃晃的还是平稳了下来。他开始变得沮丧起来,满腹委屈,却又觉得一切理应如此。
从他懂事以来,就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更不会去做他感觉危险的事情,爬树、游泳、从高处跳下来以及诸如此类的游戏,他都不会去玩,他只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在一个湖边坐一天。当有人问起,“克罗格在哪呢?”那群孩子们就哄堂大笑,“在湖边呢”。你总能在那个湖边找到他。
后来,皮埃克罗格长大了,成了工厂的工人之一,重复而单调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从清晨到晚上,光明到黑暗,生活毫无意义的过着,无所期待的、不得不活着,有时候他也不禁会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躺在床上想着。有时他会倚靠着树,陷入沉思:
“何以为人?人的一生该怎样过活呢?人生目的有尽头吗?死亡是终点?眼前的一切能改变吗?”
他越想越虚幻,便叹口气道,“可能人生就是在虚无、空洞、麻木、痛苦中不断的期望幸福的存在吧。
“皮埃克罗格,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些话吗?”
“你是谁?我在哪?”
“我是你,你也是我。”
皮埃克罗格忽然惊醒,家里正在举办宴会,一只只肥鹅被端上了餐桌,妹妹皮埃艾米莉拉着他的胳膊,兴奋的说:“哥哥,你快看看我,长高了没?”
皮埃克罗格满面春风说:“哈哈,小艾米莉长大了呢?过两年要找个俊小伙子就嫁出去咯!”
“臭哥哥,不许取笑我!”
“好啦好啦,快去厨房帮妈妈。”
哦,天呐,难以置信,这不是鼎鼎有名的皮埃克罗格先生吗,荣幸啊!
皮埃克罗格突然醒来,眼前依旧是黑暗、凄凉的房间,感受不到温暖的气息,嚯,原来是个梦。脑中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
“八年前的一个夜晚,晚上八点,一个小床上,微弱的灯光照耀着奄奄一息的生命,那是他的妹妹小艾米莉,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皮埃克罗格附耳过去,小艾米莉轻轻的吻了他的脸颊,隐约听到妹妹说,哥……我……”,失去了声音。周围静的可怕。”
或许那是改变克罗格命运的一个晚上,有时候你很难说清同样的一件事是否有两种结果等着你,如果克罗格因此而努力工作改变自己的命运,可能这里说的一切都变了,可是偏偏失去了妹妹之后,就好像他也一并死去。这种事你很难说清,也许我们一生都是为别人而活着,克罗格就像是妹妹的一件饰品,衬托着她生命的绚烂和璀璨,生命的本体死去,她的一切也随之凋零。
现在,皮埃克罗格又要准备去工作了,一个煎蛋、一个饼子、一碗热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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