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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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猫，我不记得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便苟且着，日复一日活着。

我喜欢深山，喜欢潺潺的溪水，婆娑的柳叶，我不喜人类，不知为何，一见到人类，我就感觉恐惧，莫名想逃离。

随着森林过度开采，伐木工人日日逼近，我不得不辗转寻找新的栖身之所。

那夜电闪雷鸣，几道闪电冲着身后劈来，我一路狂奔，躲到一座庙中，迎面撞进一个老和尚怀里，和尚看看天，又看看我：“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放这牲畜一条生路吧，老衲与它有缘，愿渡它改过。”

不一会儿，天空雨停了，繁星闪烁，点亮了夜空。我想走，身体却像被掏空般动弹不得，“孽畜，哪里逃，逃了千年，你竟无半点长进。”

和尚从袖中掏出一面镜子，镜中浮现出的画面让我震惊不已。一个青衣少年，手持长剑，赫然屹立于血泊之中，面前躺着老弱妇孺的尸首，城门上一红衣女子，从城墙一跃而下，即便少年敏捷地飞身上前，还是只握住了红衣的一片衣角，少年毫不犹豫拥着女人自刎。

看清女人的脸后，回忆翻江倒海涌入，那一世，我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为了得到心爱女人，不惜用女人的全族性命相威胁，直至屠杀殆尽，仍未如愿，死后，偏执的爱让我封闭记忆，转世成猫再不愿入轮回。死于我刀下的阴魂，日日告状，这才有了雷公电母击杀那一幕。

眼泪纵横，我又想逃。

“孽畜，那一世，你本战功赫赫，积下福报，岂料你执念太深，害人害己，逃了千年又如何，去吧，还了人间债，切忌不可再动恶念。”

和尚手一挥，我又成了当年那个小兵。这次，我毅然选择随军出征，临行前，杜丞相的女儿——杜曦着一抹红裙站在城楼上为队伍送行。她的眼中有光，他知道，那是给傅恒的，傅恒是这次出征的副将，上一世，因为他的错误指挥，损失惨重，我的目光微微望向那抹鲜红，心脏跳动的频率不由加快，她还是之前的模样，眸子中依然没有我的身影。

战场上，刀光剑影，敌人兵力是我方的三倍，傅恒下令向西突围，他俨然不知，那正是敌人设好的圈套，上一世，我看着傅恒被敌军斩首，傅恒没了，我才有机会，名正言顺带着战功与她一起。同样的场景，我率先挡在傅恒前面突围，“傅将军，别辜负她。”

我不知杀了多少敌人，直到身上满是鲜血，再也没有力气举刀，倒下前，援军赶到，敌军节节败退。苏醒后，我潜入敌军，一把火烧了敌军的粮仓，加快了战争的胜利。消息传回京中，我成了圣上亲封的威武将军。

大殿上，皇上问我要什么赏赐，众人眼中皆露出鄙夷，人人知我迷恋杜曦，此次必将仗着军功和皇上开口求娶。

“启禀圣上，战乱刚刚结束，臣请回到边疆，重建边城。”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诧异地望过来。

“你可想清楚了？”

“臣想清楚了，臣愿永生驻守边疆！”

临行前，傅恒带着杜曦在城门相送，我微微点头，行军礼。入边后，整顿军队，余生敌军都未敢踏进半步。

再次醒来，我又变回了猫的样子，和尚在一旁欣慰地笑着：“孽畜，你我有缘，重走人间一趟，可有感悟？”

“弟子知罪，大爱无疆，于家国而言，是守一方安定，于爱人而言，是希望她幸福安康。”

两人相视而笑，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