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孽”丛生的《中国有嘻哈》里,来自新疆阿克苏的黄旭算是一股清流了,六强里面唯一用本名的选手,如果“李大奔”不是真名的话,这个范围可以扩大到12强。
黄旭是个有想法、有性格,也有故事的男人,比起你们怼天怼地的“老公”PG ONE来说(ps:万万是我的),黄旭展现的是另一种“超脱”状态,他已经不在乎比赛的输赢胜负,和那些diss背后的恩恩怨怨,他只想在这个平台用说唱的方式讲自己的故事,祭奠自己的青春、怀念自己的朋友。
在进4强的比赛中,他为因酒驾去世的兄弟,唱了一首自己写的《天堂来信》,几乎所有评委都对歌词内容非常肯定,但认为他的flow很乱,唱的也不在拍子上,其实后来nili凡凡也说了这是一种比较free的唱法。
在所有评委都表示不看好黄旭的表演时,他只是轻微皱了皱眉但没做任何解释。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高山流水,曲高和寡,罢了。
看完关于他的点评后,我对这个90年的新疆小伙的表现只有四字评价:儿子娃娃!
“儿子娃娃”是什么意思?有个旅居新疆多年的作家曾说过:“新疆是一个让人异想天开的地方,让人不断地心血来潮的地方,这里产生英雄史诗,产生英雄传奇,这里甚至没有男人或男性一说,也没有什么江湖好汉绿林好汉一说,统统叫儿子娃娃。”
“儿子娃娃”是一个深入到每个新疆人骨子里的词,没有同义的别词可以代替。这个词不像北京人说的那种“老炮儿”,新疆人嘴里的“儿子娃娃”可以覆盖各个年龄层的男性,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只要你做最真的自己、对朋友兄弟仗义豪爽、对爱人家人言而有信、对困难挫折不屈不挠,我们都会夸你一句:“儿子娃娃!”
在新疆人的传统意识里,男人就应该血气方刚、顶天立地,摔倒了也别哼哼唧唧,让人听得头大。小男孩在外被同学欺负哭了回到家里,大人总会说一句:“哭撒呢?儿子娃娃还哭呢么?”通常小孩就能即刻领会家长的用意,再委屈也会一把抹干鼻涕眼泪,带着“儿子娃娃”的光环该干嘛干嘛去了。
新疆人融进血里的豪爽大方,从他们在食物的选择上就能体现。早饭的标配是抓饭包子,最好还有羊娃子腿上的腱子肉;中午就算吃盘过油肉,怎么着也得再加份面才够畅快,两瓣儿大蒜泡进一碗浓郁烫口的砖茶里,吸溜吸溜的嘬着喝才最香;下班后约几个好友出来撸串儿,什么青岛雪花勇闯天涯,在夺命大乌苏面前都是渣,管够的铁签大烤,原味红柳,滋滋冒油的馕坑肉、沙滩肉先点上再说,不够还能来几个“大盘”,如果再上份凉菜中的战斗机——“皮辣红”,那就是最攒劲、最劳道的深夜食堂。
撒?你说要吃份凉皮子?新疆男人会一本正经的告诉你:那是丫头子吃的东西。
之前在网上看过一句话:“喝最烈的酒,进最好的医院抢救”,虽然听起来颇有黑色幽默的味道,但我却想到了在酒桌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新疆男人,只要跟关系最好的兄弟们在一起,那就是“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
看这些“儿子娃娃”们在桌子上吹牛批、听他们嘴里谝的传子,聊到那个爱过的丫头子,想想当年掏出的心窝子,白酒就着羊腰子,迷迷糊糊过完这最后的惬意,明早还有更可口的抓饭包子。
不要以为豪迈粗犷的新疆男人都是没心没肺的一根筋,其实他们动起情来比任何人爱的都深,只是他们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下让旁人看到自己的软肋,真正的儿子娃娃是要让爱的人有足够的安全感,就算自己被门外凛冽寒风刮到破衣褴褛,回到家也会笑笑说“别怕,有我在,这都不是ser(事儿)。”
如果对长辈的评价也能用“儿子娃娃”这四个字且不显得目无尊长,那我想拿它来形容我爸。
4年前爷爷去世,我爸作为家里的长子,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去料理后事,因为回族的殡葬习俗较复杂,如果不是自家人遇到,也不会清楚具体流程。
几天后,我爸去机场接从北京赶回来的我,我一直在观察他的眼睛,干涩无泪中错综着红血丝。一路上我提心吊胆、小心翼翼说每句话,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他泪腺开关,如果一个四十不惑到快知天命的男人在我面前肝肠寸断,那我绝对会慌乱失措到想跳车。
和我爸冷静镇定的情绪完全对立的是家里的女人们,见到我抱着哭不停。当天晚上我就被安排和我妈在奶奶家住一晚,我爸说他忙了这么多天,想回家洗个澡。
我猜他是想给眼睛也冲个凉,独自歇斯底里一场,我没拆穿他。
爷爷毫无预兆的离开,自然让爸爸产生一种传统观念里“长兄如父”的使命感,他应该没时间回忆过往,也来不及嚎啕大哭,他最先想到,也是最应该解决的绝对是那些看似残酷却现实的问题。你以为他是对自己的父亲没感情?还是本身就是个冷血男人?都不是,他只是在主心骨倒下后第一时间成了家里新的脊梁,他只是想告诉我们:天塌了,还有他。
我爸就是个普通的新疆男人,也是最典型的那种“儿子娃娃”。他们有时候看起来霸道不讲理,甚至有点大男子主义,可出了事情他们会第一个挡在你面前,让你知道“这ser有我在,你不操心”。他们不会当躲在女人后面的娘炮,你要允许他们用自己的“套路”爱你,那种偶尔像孩子,时常好面子,关键时刻不掉链子的方式。
黄旭也是“儿子娃娃”的代表,在这个比赛里他要的不是吸睛爆款的热点,不是所向披靡的胜利,也不会空谈“有爱的”世界,他用直白的嘻哈表达丰富的感情信仰,在歌词中的句里行间写下“儿子娃娃”的精神世界,对人有情有义,对事执着到底。
他在歌里只想做他自己——可乐的爸爸,杨程的兄弟,唱歌的rapper。他几乎和所有的新疆男人一样,虽然普通,却是个合格的“儿子娃娃”!
“我要让全世界都听到这是你的故事
我要让全世界区分精神大过物质
尊重你的梦比户头上的数字意义大的多
我的梦背上你的梦我必须这么做
请在那个空间里祈祷
感谢hiphop
他和你的走让我懂得有容乃大
再见杨程
再多说句废话
如果有来生
请勿酒驾”
——《天堂来信》
最后,祝家乡的儿子娃娃、丫头子们,古尔邦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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