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六点零一的闹钟,急匆匆的起床,一阵叮咣洗漱,还有点睡眼朦胧。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想拉开窗帘,但感觉也来不及看窗外了。
只是记得昨晚看完天气预报,装了把伞在包里,于是放了心,在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之后,开始了新的一天。
习惯性的在路上理顺耳机,也习惯性的挤上公交车,只是,比想象的还要挤的多。
小小的个子还需要伸直手去抓车顶上的栏杆,一点弯都打不了,突然觉得扶手设计的真是合理,可惜这辆车没有。
堵堵停停的一路,拥挤着随人群摇晃,一个多小时路程,直到乘务员报到站的声音传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想转身刷卡下车的瞬间,突然发觉一直紧绷着站着的双腿和高举着的胳膊,一动一弯曲有点沉有点疼,苦笑了一下,自己缓了缓,甩着手臂,慢慢移动着下了车。
三毛的声音,就是在这时,从耳机里传来的,在播放了一路的音乐之后。
--好,我是三毛--
“眭澔平,我是三毛,你在不在家?……
突如其来的,极其温柔的独白,让我愣了一下,然后急于打开手机,想求证。
那个因为总写不对懋字,便自作主张将陈懋平改称陈平的三毛,那个玩“躲猫猫”谁也找不到的三毛,那个独自背着行囊走进撒哈拉的三毛,那个特行卓立、不依常规的三毛,竟是这般温婉,柔和的声音,意外,却又觉得这声音美到了人心里去。
上面是一通电话留言,短短45秒,是三毛在1991年的冬季,也就是她自杀的前一晚打给密友眭澔平的,这是她生前最后的通话, 只是,这通电话因为眭澔平当时在外,最终未被接听。
留言的最后,三毛说:你不在家,好,我是三毛。语气落寞,沮丧,却又决绝。
我翻出了这个留言所在的歌单,循环播放着走过了剩下的路。
就这样,夜深人静后,我再次打开了《撒哈拉的故事》,我想看她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那段时光。
那本《梦里花落知多少》是没敢再碰的,我怕那句:荷西,我回来了,几个月前一袭黑衣离去,而今穿着彩衣回来,你看了欢喜吗?
--碰到你之后,才想结婚的--
荷西在给三毛的信中说,我想得很清楚,要留你在我身边,只有跟你结婚,要不然我的心永远不能减去这份痛楚的感觉,我们夏天结婚好吗?
就这句话,三毛看了十遍,然后去散了个步,回来就决定嫁给大胡子荷西。
荷西说,我知道你性情不好,心地却是很好的,吵架打架都可能发生,不过我们还是要结婚。
我一遍遍的阅读,去体会荷西给那个小女子的欢喜与安全感,无法阻止她走进撒哈拉,便提前去到撒哈拉为她准备好一切的荷西,他爱她最真实的模样,并愿意走进婚姻为她护航。
爱她,从最初至未来,甘之如饴。
书中,我最爱一句很平常的话,它让我每忆起就会心一笑,三毛:荷西哈哈大笑,他最喜欢听我胡说八道。
在这段爱情里,有着天才想象力的三毛,她会给生病的绵羊灌红酒,她能用黄瓜代替春笋让荷西的上司称赞不绝,她时常如孩童般顽劣,又能如老者般高深,思维浪漫而跳跃。
一个在闹一个在笑。就这样,我们看到一个有趣的人和一个爱她的人,幸福而生动的存在于撒哈拉。
即使是岸上的机器坏了一个螺丝钉,只修两小时,也不肯在工地等的荷西,不怕麻烦的脱掉潜水衣就往家里跑的荷西,家里的妻子不在,便大街小巷地去找,一家一家店铺问过去:看见Echo了没有?看见Echo了没有?
这样的两个人,是别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次黄昏去找乌龟化石和贝壳的两个人,其实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
荷西突然地陷入泥沼,身子下陷,那一刹那两个人该是多么的无助与惊慌,之后在夜晚零度以下的沙漠,机智而勇敢地摆脱强盗,恐惧而不放弃的三毛,凭借自己在极限状态下爆发的力量救出了爱人。
而逃离生死的两个人,第一时间竟是相约第二天再来找寻。
然后我便明白,他们是天作之合,那个不轻易说我爱你的三毛,有多么怕失去荷西。
我总在想,这般的三毛与荷西,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分别中没有分离,最后总能重逢在人海中。
一切的因果,都是缘分。
从相隔六年的相遇,再到因为撒哈拉,每天惊心动魄,却又充满诗意的生活,这份温馨与深爱,在书中的字里行间尽显。
对这个世界,我爱,因为我被爱;我尊重,因为我被尊重;我相信,因为我被相信。三毛和荷西即是如此吧,所以他们浪漫,纯真地,让世人如此艳羡。
--375把钥匙--
荷西因为潜水事故的意外离世,从来都不是这段爱情故事的终点,这最让人忧伤,却又无能为力。
没有了荷西便没有了可爱的三毛,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三毛,在答应母亲不会自杀之后,便忙碌着替荷西订做墓碑,每天都买大把的鲜花去墓地看她的爱人,陪他说话,直至天黑仍不肯离开。
失去荷西的三毛又走向了流浪,只是这一次,生命中永远有了一道叫荷西的伤与重。
她的流浪,再不会像之前那般潇洒与无畏,她的流浪,这一次是要走向终结的。
她对母亲食言了。
眭澔平曾经在对三毛首次的访谈中感叹说到——她的人生内涵极为丰富开阔,见闻又广博,她像一名在接待柜台后方陈列着375把钥匙般丰富精彩的人,每一间房里都有不同才情的陈设。
三毛回应说:只要三把就够了。即使万般情怀风景,即使千百阅历见闻,当面对一些人是依然孤独,所以,只要有三个人懂她就够了。
而如今,她最想要的那把钥匙,不见了。
三毛的母亲说,从小三毛玩“躲猫猫”,别的小朋友总是找不到她。凡是只要三毛想要“藏”的东西,没有人能找得到,除非她自己最后说出来。
一如最后留给眭澔平的那封信中有信,字中有字,微妙隐喻的信,那封藏在《滚滚红尘》第66场戏,男女主角生离死别那一处,直至她离开后,才因为一场小小的意外而露出一小截薄薄信笺似的纸才被发现的信。
她离开的悄无声息。又一次骗过了所有人。
在撒哈拉,帮木讷老实的沙仑写信时,看着那个年轻人从对情人的疯狂渴望中沦陷,三毛说:我在想,飞蛾扑火时,一定是极快乐幸福的。
可我明知道她痛苦,却不想说解脱这个词,因为她舍了很多人,去找她的荷西去了。
心痛,却也无力挽留。她用善意揣度这个世界,飞蛾扑火,是不是正如她随荷西而去;那时的她,应该也是极其幸福的吧。
三毛说:我真愿意我也做一个小朋友的三毛,因为《圣经》
上一再地说"你们要像小孩子,才能进天国,因为天堂是他们的。"
我想,她不仅是孩子们的三毛;
她和荷西,也一定是进了天堂的。
后记: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
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阴凉,
一半沐浴阳光。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北方的候鸟》 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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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的故事》三毛
文章作者:十二布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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