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生总有困难,有些是小困难,有些则非常重大,足以倾覆我们的人生,这就是生活。那么,我们该如何面对人生的无常呢?
很多人不喜欢变化,那一刻,人们想紧紧抓着原来的生活,不肯放手,对突然而来的变故心生反感。
执著与反感是双胞胎,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是镜子内外的自己。二者都是拒绝现状的心理反应。
执著不放的心会说:“我想要那种体验,那种体验看起来很愉悦,我们去那里吧。”
反感的那一面又说:“我讨厌它现在的样子,非常非常令人难以接受。我要摆脱这里!”
执著的一面试图牢牢占有美好的情绪;反感的那一面将不美好的情绪推开。两者都阻碍了自己接受真实的现状。
反感有时候比执著更有破坏性,因为人性是:为了追逐快乐,我们会努力,但是,为了逃避痛苦,我们会拼尽余力!
2
伟大的禅修大师创巴仁波切将这种由反感而产生的痛苦称之为“痛之痛”。当然了,痛苦在所难免,而“反感”则是针对痛苦的自然反应。但是,最自然的反应并不等于最明智的反应,因为这种最自然的反应,不仅让我们遭受了人生变化的痛苦,还让我们遭受了自己给自己增加的痛苦。
说到“由反感而产生的痛苦”,这还真不是不可避免的情况。这一部分是可以选择的,你完全可以对生活中的痛苦选择接纳,而不是拒绝和反感。正如人们常说的,你要有勇气接纳你不可改变的东西。
禅修大师们常常用两支箭来说明这一情形,他们说人常常会遭受两支箭的攻击:一支是苦难生活本身;一支是对苦难生活的反感和抗拒。
人生苦难重重,这是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任何人都无法逃避,只能选择接纳。如果我们接纳了苦难,人生就能获得超越。相反,如果我们不接纳苦难,与苦难对抗,在反感中极力逃避,那么我们就会遭受到第二支箭的攻击。
如果说第一支箭让人遭受的是外伤,那么,第二支箭让人遭受的就是内伤。如果说第一支箭是不可避免的,那么第二支箭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诚如美国佛学教师西尔维娅·布尔斯坦常说的:
疼痛在所难免,痛苦却不是必须的选项。
3
一个失眠的人,越是强迫自己入睡,就越不能入睡。同样,人越是想逃避不舒适的感受,自己就会越不舒适。
正确的方法是换个方式解决问题。
深入其中,深入到厌恶、憎恨与害怕当中,用身体感受它、了解它,体验它、调查它,将自己置身于反感潮水的中央,发现其核心处的能量,在其角落里探寻秘密礼物。
玛丽安·伍德曼是世界上最顶尖的荣格分析学者之一。正当她处于事业顺风顺水的时期,她却患上了恐怖的癌症。
癌症给玛丽安的整个生活带来了危机,但是,在剧烈的震荡之后,玛丽安接受了现实。在日志中,她写道:“当不幸降临时,你得立刻感觉到风向改变,而后随风而行,而不是紧紧抓住已经消逝的东西。我知道癌症很可怕,但对它的反感会更可怕。”
卡尔·荣格说:“所有的体验都富有意义。”当然,这也包括癌症。现在,玛丽安坚持要理解身患癌症的意义。
玛丽安开始更加贴近自己的内心,了解它。
在《夜海之航》中,她写了这么一段经历
他80多岁,曾是我的精神分析师。我曾去伦敦花了六个月的时间向他咨询,那还是紧赶时间才得以那般高效。平安夜的时候我听说远在加拿大老家的狗被杀了。我决定不要浪费当晚的会谈我一如往常般整点到达谈话结束后,他静默而坐然后,问我出了什么事。没事,我一边回答,一边搭外套。你魂不守舍,他说。我告诉他我的狗死了。他哭了,为我的狗哭了。他问我怎么能浪费平安夜来聊天而我的灵魂动物刚刚死去。顿时,他的哭泣令我意识到我怎样残忍地对待了自己的灵魂。我们于是一起哭泣。而那是我心理分析生涯的开始。
“夜海之航”是寻找散落自我的旅程。过去由于内心的反感,那些散落的自我被否认、不被需要、被边缘化并且被驱逐,在排斥和反感中,它们潜伏于各种深层意识之中。玛丽安称之为陷入“阴影”中的能量。
“阴影”是指任何我们确定非我的东西;属于我们所不知道的自己的一部分,我们不想知道的东西,绝大多数情况下指我们反感的东西。对于这些东西,我们几乎无法正视。
玛丽安说:“务必正视这些阴影。我们身后隐藏的部分才是最惊人的。在你最隐秘的地方,那被长期忽视和流放的,就是你的一部分。也许,你最反感的,恰恰是你最需要了解的。”
她在日记中写道:“不管事实怎样令人痛苦,接纳之后通常便是解脱。”
人生最终的两大矛盾点是:生命与死亡。
我们能够不执著于生,不反感于死吗?
《薄伽梵歌》里的克利须那说:
你将生与死视为相反的力量,就好像你只能两者选其一,执著于一个,反感于另一个。当然了,你会选择生。但是,你还不明白吗?你得两个都选,两个都接纳,既不反感,也不执著。生与死不是宿敌,两者根本不冲突,它们不可分割。你选择了生命,就意味着你选择了死亡,因为生命的尽头就是死亡。同样,如果你不选择死亡的话,你也没有生命,因为只有没有生命的东西才不会死亡。于生而言,死不可避免。出生对于死者而言,亦是不可避免的。既然这些都无法避免,也就无需执著、无需反感了。
癌症启发成为了玛丽安的一个新的“出生通道”。她写道:“癌症使我更痛苦也更明智,于是生命也更富足。由于死亡是生命最核心的构成之一,好好活着,则是好好准备面对死亡。癌症就是‘现世’赠予我的礼物……通过失败、疾病以及问题的一次次涌现,我们不得不现在就放下执著、放下反感,以及所有的负累。原来的一切破碎了,重生的微光就出现了。”
4
我们每个人都有伤痛,我们是否可以通过圆满践行自己的使命,让伤痛发光?
伟大音乐家贝多芬其实是个精神受挫、很有些神经质的人,一生都受到内心矛盾的折磨。他是分裂的,一方面他创作了《庄严弥撒曲》,是个充满狂喜和精神追求的人;另一方面他是个午夜游荡在维也纳街头寻找妓女的孤独男人。像绝大多数神经兮兮的人一样,他被自己的行为所折磨。他的一生中,时不时有自杀倾向。即使是在他最稳定的时期,他看起来也可能像是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贝多芬的童年惨不忍睹,父母对他的培训是野蛮、带有虐待性及人格侮辱性的。这个家庭的一位朋友常说“常看见幼小的贝多芬站在键盘前抽泣”,更糟糕的是,母亲很是忽略孩子。有这样的记载:“贝多芬家的孩子被扔给佣人……贝多芬本人则是脏兮兮的,没受到照顾。”
年轻的贝多芬变得害羞并且不合群;说话总是支支吾吾带过;他患上了社交障碍,与人交往笨拙;他连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 没法打理干净自己。
但是,贝多芬还有一样东西,可以令他维持正常的精神状况并且自我恢复,那就是他的音乐。尽管刚开始被压迫去学音乐的时候很是痛苦,但音乐却着实为他提供了一个内心世界,他在其中可以不受伤害。贝多芬最快乐的时光是家人外出,他可以一个人练习并提高自己的弹琴技巧。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大量练习,他曾经描述自己在5岁到7岁的时候如何大量练习经常到深夜。这成了他重建自我的一个游戏。实际上,这是唯一一个他可以玩的游戏,而他也是如饥似渴地投入其中。
15岁时,贝多芬便成了很有才华的钢琴名家。不到20岁,他可能就已经成了欧洲继莫扎特之后最杰出的钢琴家。
贝多芬的一生确实是饱受生命里的分裂力量的困扰。但是,音乐成为了他的实验所,这样他能够将体内的那种分裂力量诱出体外,解决它们,掌握它们。这正是伟大使命的一个标识。其实他最终是位受到拯救的人。他被自己的事业所拯救。在他那充满了无法忍受痛苦的人正中央,上帝画下了一条生命线:音乐。
贝多芬十分热爱自己的使命。生活中他也许不是个快乐的人,可是在艺术上,他却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呼唤,召唤他尽力展示自己的才华。这是他活着的理由。很多次,他写道,实际上,我好几次都可能会自杀,但是我还有事情要做。中年时期在写给一位朋友的信中,贝多芬如是说:“在我启程去往极乐世界之前,我得将融入我灵魂深处的东西留给世人,得争取活得完整……”
每个人都得发现一种方法,使得自己能够认识内心,呈现内心,以便获得拯救。我们可能可能在体育、艺术、财务以及学术领域,或者在建立人际关系方面,在养育孩子方面,或者在集邮方面寻找到那些方式。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得去发现。
25岁的贝多芬正值事业高峰期,正逐渐成为维也纳最顶尖的音乐家,然而,此时他的心中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他在书信中这样描述:
我的耳朵持续耳鸣,日夜嗡嗡作响。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过着惨不忍睹的生活。两年来,我不再出席任何社交场合,因为我发现自己无法告诉别人我是个聋子。要是我能从事其他工作的话,我有可能还能面对这样的剧痛;但是作为一名音乐家,这是严重的残障啊……只有上苍知道我受着怎样的煎熬。我已经开始时常诅咒我的创造者,诅咒生而为人。“
听从医师的建议,贝多芬搬到一个安静小村,强制性休息和静养。但事实证明,无论多么静谧的环境,对于他的听力根本没有用。之后,贝多芬开始崩溃了,他严肃地考虑了自杀。有那么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时间里,他都处于自杀的边缘。
几番挣扎后,贝多芬决定活下来。他当时这样写道:
”是我的艺术将我自死亡身边拉开……似乎,如果不把内心所有的感悟表达出来,便无法离开世间。因此,我便要忍受这般糟糕的活着……人们说,我现在必须依靠耐心来拯救自己,我确实是这么做的——也许我会变得更好,也许不会;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被迫在28岁便早早成为一个哲学家。上帝啊,你洞察我内心最深处的灵魂……”
“我带着欢喜,急着想见死亡。尽管我命途多舛,但如果死亡降临在我还没有机会全部实现自己的使命之前的话,这也太匆忙了。我希望它来得迟些。但是话又说回来,死亡来得早我也会开心,因为否则的话,于我而言那不就意味着永无止境的痛苦吗?”
离开小村后,贝多芬内心产生了深刻的变化。他发现了痛苦和使命之间的关联。于是他的痛苦变得有意义。
贝多芬发现其创作的力量大于痛苦的折磨,他的事业不会被痛苦摧毁。他发现自己的天赋,自己被召唤去珍惜和保护的东西实际上很强大,他本人不过是这一强大力量的载体和仆从……只有当他的骄傲和强势弱化并放弃挣扎,变得愿意甚至是渴望死亡,他才发现他的创造性力量实际上坚不可摧,其不死的力量使他永生。
“严冬中,我终于发现我的体内住着永不消逝的夏天!”贝多芬说道。很明显,痛苦的遭遇迫使贝多芬钻进生命的地下室,在那个很深很黑的地方,他终于找到了人生的金子。
这之后,贝多芬的创造力喷薄而出。在经历了一系列几近致命的怀疑与自我分裂挣扎之后,贝多芬进入了一个目标与确定性相统一的阶段。
“我全心全意活在自己的音乐里,”他写道,“一曲还没谱完,另一首就涌上心头。以我目前的谱曲速度,我经常同时谱三到四个曲子。音乐似乎浑然天成。”
这位音乐大师如今产生了一个新的视角:
对天赋产生信任。
他理解他的天赋并不是个人的,他不是天赋的创造者,他的责任不在于创造天赋——那部分是上天赋予的——他要做的是维持,与之结缘,用可能的方式培养它、施展它。
这种对天赋的信任有着一种神奇的效果:使他放松的同时又使他充满力量。
贝多芬开始真正地感知到伤痛与天赋之间的联系。他将再也不会尽力去掩盖伤痛。事实上,他愿意将伤口展示出来,愿意接受自己的神秘命运,对命运有信心。
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接受命运,深入其中,唯有这样,才能给你奉献的机会——为了使命贡献自己。”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接受了为命运而牺牲和奉献。而且,他开始明白,伤痛本身就是天赋的另一面,二者不能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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