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困惑,像所有四足动物的困扰一样,首先是关于生存的:在一个发条不断失灵,只能持续疯转的老牌资本主义社会里,跟不上速度、随时会被离心力甩出去的人,如何才能有尊严地活着?《贫穷的质感》即是我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彼时我正过着伦敦漂的苦逼生活,身兼"穷人"和"移民工",以及"外来女"三重身份,表面上是某某中文杂志的特约记者,游走于巴宝莉( Burberry )新装发布会、泰特美术馆( Tate galleries )或英国国家芭蕾舞团( English National Ballet )之间,实际上是住在贫民区的有色人种,是摄政王大街( Regent Street )古董表店专拉中国游客的售卖翻译,是大雪天上门服务的"中华神推"……在不同阶层之间换脸求生,卑微加重着耻感,我对尊严的渴望,自然就变得更加迫切起来﹣﹣这还是在我尚有工作,能养活自己的时候。那么失业的时候呢?如果有一天,我也沦为在食物银行排队领取罐头食品的慢性失业者,是否意味着尊严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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