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晚上打个电话给母亲，母亲些许惊讶！“明啊，是不是有啥事啊，钱不够了？”那一瞬间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明啊，咋了，你说话啊！”“妈，没事！我这边风大，吹着眼睛了”“那要注意保暖呀！你啊，从小就不让我省心……”
自从父亲走后，母亲大概是很孤独的吧。我知道没人能代替父亲的位置——即使是我我这个让他从小操心到大的儿子。
母亲这辈子都是为别人而活，父亲是唯一为母亲活过的人。
以前以为爱情始于初见，终于相守。而我父母的爱情却让我明白真正的爱情大概率不能相守一生。
父母的爱情属于那种媒妁之言。年轻的时候父亲生的一番俊俏模样。却已有2次失败的婚姻——不怪人家姑娘，原因竟是父亲好吃懒做。母亲是个图安稳的人，性格也是极好的，只是特别反感别人吸烟。家里兄弟姐妹众多。母亲从小就吃过很多苦，外公让唯一的男孩我舅舅去上学，留下母亲和姨们在家务农。后来，2次失败婚姻后，媒婆经不住奶奶的软磨硬泡，终是把母亲盼来了。
婚后的生活预料之中的糟糕。母亲在地里挥汗如雨的时候，父亲却兴高采烈在牌桌上“大显身手”。这下倒好了，地里的棉花由于父亲没听母亲的话及时打药，都成了虫子的腹中餐，父亲那口袋里卖猪的的几百大洋也成了别人的伙食钱。于是买包盐都得赊账，后来次数多了，店家一看到我妈来了，就慌忙的把门闭上。母亲站在门前徘徊了一会，终究是没忍住，眼泪在眼眶里一直打转，抽泣着回去了。
后来，我妈生下了我姐。当然我奶还是不怎么待见她。我父亲还是我行我素。再后来，我出世了。也是那年，父亲的厂倒闭了，又恰逢发大洪水，由于二胎政策，家里的母猪被拉去罚款了。所以我是吃着白粥和盐水白菜长大的，更不说母亲吃的是啥了，自然没有母乳。所以现在母亲落下一身慢性病，我也比同龄人显得瘦小点。
就这样，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后来我读初中了，姐姐高中了。这时候，家里那边少的可怜的收入自然不够了。父亲，——这个极度恋家的男人，第一次出远门。过几天又与同行的人逃票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身贴身内衣，一问，才知道半夜睡桥底的时候身上的东西全被偷了。
“这下好了，钱没搞到，还贴路费，真是个大头宝”母亲笑着说，“我给你煮碗面”说着便朝着厨房走去。“我哪知道城里人心这样坏心肠，要不是东西被偷了，我估摸着这时候我躺在有大空调的办公室数钱呢，就凭我这头脑……”“对对对，不怪你哦，怪城里人太坏”母亲笑的合不拢嘴，接着就听着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那天我也很高兴，因为我吃到了鸡肉面！
“还是别出去了，要不就在家里，凑活凑活日子还能过”“在家能弄棉花能弄几个钱，那个王二弟出去才几年小车都开起来了”“可是……”“没啥可是，娃还要读书呢，不能耽误娃”父亲目光转向我，顺便把碗里的鸡肉夹到我碗里。“那，我帮你收拾衣物。”说着，把碗里的面倒给了我父亲。然后往房间去了。父亲见状，点燃一根烟，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我们，便往门外走去。
第二天早上，被饿醒的我没找到吃的。“妈！”顺手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母亲把头放在我父亲的胸膛上，父亲手里夹着一支烟。看到我他们有点不知所措，母亲连忙把头移开，父亲则是咳了2声。“饿了？叫你妈给你弄吃的”说着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就这样，父亲开始了第二次的闯荡。还好的是在一个机场稳定下来了，在里面当保安，工资不高，但是也凑活。就这样过了好几年。期间母亲不会打电话，总是叫我和姐在晚饭的时候拨打父亲的电话，通了之后就往房间去了。只留下餐桌前的我们。大概我们吃完的时候，母亲就出来了，好像是算准了时间似的。毕竟那时候电话费也老贵了。
后来啊，父亲去了工地。母亲舍不得我父亲，那时候自己也懂事了。“妈，你出去看看爸呦，他好几年都没回来过年了，我和姐都这样大了，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哈？去吧去吧”母亲先是有点吃惊的看着我，随后又流露出笑容。“明，长大了。”又把我姐叫了出去，嘱咐了一番。
不同以往的是， 那天晚上吃完格外丰盛，不同的是还有那天晚上母亲迟迟在门外未归，只是依稀听得到几句争吵。
第二天早上，母亲还是去了，大伯陪着一起去的，母亲不识字，更不会坐车。拉着几天后行期的大伯一到出去。我们从此就在奶奶家吃喝。
在后来几年里，父亲去过很多地方，安庆，宁波，杭州，海南……可是无论去哪里总是带着我母亲。母亲一生讨厌坐车，晕车晕船。去海南的时候，母亲说第一次看到大海，不觉得好看，相反有点害怕。“蓝汪蓝汪的，看不到尽头，风大浪大，船会不会翻”“那叫宽广，你看这船这样大，都快比上俺们村一样大了，你要是掉海里我把从海里捞出来”父亲反驳道。就这样，母亲陪着只有小学文化的父亲辗转各地。
在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有时候手机导航都不怎么管用，我有点好奇，他们是怎么一起找到要去的地方。父亲也就比母亲多认识几个字。现在似乎有点明白了，当我握住周同学（现在女朋友）手的那一刻——前进的路上，哪怕丢了方向，只要你没丢，我们一起慢慢走着，我总会把你带到要去的地方。
而19年的那个新年，本该合家欢的日子里。父亲毫无征兆的走了。要说有征兆，也只有母亲感受到了，“”那天晚上他睡不着，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烟。我叫他别吸了，他说他睡不着，叫我陪他说说话。”母亲眼泪涌了上来，哽咽着。听的我心里生疼。“这辈子，没让你过上好日子，还好现在孩子们大了，咱们在劳苦几年就解放了。到时候我就天天抱着我的大胖孙子，你呢就跟那些娘们跳跳广场舞……”母亲终是说不下去了，哽咽“都怪我，你爸这是在暗示我啊。我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都怪我，都怪我”大哭起来，我把母亲抱进怀里。听她在我耳边抽泣。我知道那个他可以永远依靠的人已经离开了。
母亲一生都为这个家，父亲后半生大概是母亲唯一的依靠，没有之一！一个人的死亡不是心跳停了，当所有人不记得他的时候，他就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父亲会一直被刻在母亲记忆里的，即使忘了他的声音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的那种感觉，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父亲没有走，他一直活在母亲的心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