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四月十七日,这辆列车会带我去见我的爸爸——我的另一个未曾谋面的爸爸,有两个爸爸似乎是件幸福的事哪。
我叫张菲,今年周岁二十,母亲送我外出打工,抵达那里时是四月十二日。
原本母亲不放心我一人外出,硬要送我来。她一位朋友的侄子在工厂做活儿,想着可以帮我寻个饭碗,也好有个照应。
早上五点钟抵达火车站,朋友的侄子来接,碰上面已是九点钟,又是一路奔波,说先寻个住处——租期一天,放下行李时已是十一点多钟。朋友侄子说:阿姨,你俩先歇一下吧,下午再去工厂。然后转身离去。好容易进场通过面试,说要先体检,体检咱晓得,可要花些钱,也不多,就50块,奈何咱出门找活儿没带钱,我母亲就让我问朋友侄子借:哥,你看你能不能先借我些钱,我先把体检费交了,好进场做活,完了下月发了工资我就还你。他说不借。我母亲就又问朋友借了些钱,然后把我安排进场就要走了。
这是我第一次离家那么远,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一想到母亲就要离开我了,不由得哭泣起来了,母亲见状慌了神:没事,闺女不哭,咱不在这儿呆了,咱回山东找你哥。
现在是四月十七日下午五点钟,列车就要进站了,我和母亲提着行李,拿着用身上仅有的钱买来的吃食上了这列车,买车票的钱是母亲问朋友借来的。车票上写的到站是我同父同母哥哥的家乡,亦是我出生的地方。
列车开始行驶,拿着车票的人陆续找到自己的位子,收拾好行囊,与邻座的朋友相互问好或独自闭目养神,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位善谈的大叔,不多会儿就跟我母亲攀谈起来,列车行驶甚是平稳。话语间我渐渐知道:到站后我就要见到我另一个不曾谋面的爸爸,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爸爸整天喝醉酒,还总是打我母亲,为了护住我,母亲总也不还手,就那样挨着,仿佛不晓得疼痛一样,街坊四邻都在劝我母亲离开我爸爸,我母亲不听,就这样忍受着,希望我是一个有爸爸的孩子。直到我四岁那年,我爸爸又一次打我母亲,这一次连我一起打着,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一直哭个不停,哭着喊爸爸,我爸爸反而更加发狠了,母亲依然不还手也不躲,我伯伯我叔叔我奶奶都来了,拉着我母亲劝说:你快走吧,不然会被他打死的。
终于我母亲带着我离开了。
后来,也就是我五岁的时候,我姥爷给我母亲说了一门亲,就是我现在的爸爸,只是开始我爸爸怎么都不愿意看见我,就这样一直到我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了我的爸爸,也第一次见到我的弟弟,小小的,好可爱的样子,爸爸似乎喜欢弟弟多一些,我想大概是好久不见我了吧。后来我就总喜欢跟在爸爸身边,他说什么我都说好,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乐意去干,只希望他可以向喜欢弟弟那样也喜欢我。我一直不理解爸爸为什么就不肯跟我说笑,甚至很多时候他心情不好了还会打我,母亲一直护着我,也因此受了很多委屈,现在我仿佛开始理解了,原来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是别人家的孩子,以前邻居们说我还不相信,怎么会哪,他不是我爸爸谁是我爸爸哪?
不一会儿,窗外的天色开始暗起来了,车厢里早已溢满了各种食物的味道,母亲的交谈也暂告一段落,我假装在看电视一言不语,听母亲与对面大叔交谈,也许说出这些年的委屈会感觉好一些,嗯,我有两个爸爸,现在这个爸爸不太喜欢我还总是打我,听母亲说起我没见过的那个爸爸似乎脾气好了很多,他会不会喜欢我哪。母亲起身走开了,不一会儿手上端着一碗刚刚泡好的桶面说:女儿,来,吃碗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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