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记得初一的那个傍晚,记得那个被一位老人惊艳到的傍晚。
是的,你没有看错,惊艳。此时刚刚摘去小学生身份,才适应初中生活的我,不过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却居然被一位年逾古稀的花白老人所惊艳,从此惊扰了时光,在我心底刻上不可磨灭的记忆。
那是怎样的画面呢?彼时晚霞映红了半边天,正是晚饭已吃罢,而晚自习还未开始的时候,夕阳橘黄的余晖里,操场上打球的男生和跳绳的女生们构成了一副温暖生动的画。我趴在二楼教室前的护栏上,脸上是大写加粗的“无聊”,眼睛看着操作上的人,因为没有具体的目标,所以显得很是漫不经心,所以,当看到对面二楼那位坐在藤椅上双手拿着报纸,一副闲适状态的阅报的老人时才会被惊艳。
那是一栋两层的小平楼,不知是因为建的时间长了显得有些简陋,还是因为简陋显得年代有些久远,却意外地符合房主的身份——历史老师。
二楼只有一半建了房,另一边却种着花,还有一株并不高大的石榴。我是被那红得耀眼的石榴花吸引去了目光的。那样红,好像要燃烧一样。便是在这时,旁边圆形拱门中间摆着的那把藤椅上坐了个人,从静变动,我看着老人抖了抖手上的报纸,然后展开来,报纸将他的脸藏在后面,可那幅画面却变得美好静谧起来,从而在心里生出一种渴望:如果我的老年也能这般,那该有多好!
那个年纪的我们对美好二字的认识还不清楚,有人可能觉得欣赏一朵花是美好;有人觉得电视里的明星很美好;也有人觉得如果能不上课那是最美好……而那一刻,我对于美好的定义便是:黄昏后的红石榴花旁,坐在藤椅上的老人闲适地看着报纸。
便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有了想要阅读的渴望。我无法控制地想象,如果是我坐在那里,坐在那石榴树旁,那圆形拱门后的藤椅上,身体往后窝进藤椅里,手里拿着一卷书看。那样的姿态虽然不端正,可是恰恰好地透出一股子慵懒来,让人看着满心的宁静,甚至生出“岁月静好”的安然来。
此后经年,见过许多看书的人,却没有一次如年少时那般惊扰到我,那副“夕阳、红花、拱门、藤椅、老人和报纸”的画自挂上我心房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别的画能够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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