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的陨落》
答案是否定的。
《巨人的陨落》就像在一本薄薄的历史课本上插一些粗制滥造的假花,让你既没有兴致翻开历史,更不屑于打量那些假花。
一、薄如纸片的比利
作为文章第一个出现的人物,比利·威廉姆斯留给我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当我读到比利在矿难中勇救同伴时,我想到了《平凡的世界》里的少平,我由衷期待比利可以在一个“动荡的世界”里,凭借自己努力,闯出一条不凡之路。随着后续情节的展开,比利和少平的境遇又多了几分相似,但两个人物的厚度高下立判。比利和少平的归宿都是带着孩子的寡妇,前者更像出于青春期的冲动,受单纯的情欲驱使,而后者则多了几分担当和温暖。同样是开放式结局,少平的结局是平凡的、温暖的,但少平坚强、正义的性格和丰富的文化内涵却注定他未来的路是不凡的;反观比利,他以工党议员身份收尾,却让人感觉他的思想仿佛永远局限在了阿伯罗温、局限在了温柔乡里。比利身上的性格冲突和所遇所感本该体现出世界和人性的真实,但书中的铺垫太浅、底蕴太薄,以至于让比利的人设显得异常虚浅,甚至连正直的性格都让人觉得刻意乖张。
二、简单肤浅的人物联系
《巨人的陨落》主要涉及六个家族,之间多少都有些巧合和联系。然而多半联系可以用书中的一段对话概括:“你好,国王!”“你好,年轻人。”联系的内容和方式看似丰富,实则蜻蜓点水、浅尝辄止。以菲茨和艾瑟尔为例,艾瑟尔怀上菲茨的儿子后,被无情的赶出泰-格温,在菲茨和艾瑟尔的交往描写中,表明了菲茨对艾瑟尔的真情实感,但赶出艾瑟尔的时候却如此决绝,让人感觉转折很是突兀。纵然贵族和平民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但情感共通,包括战时将菲茨与比利“强行相遇”后,哪怕出于对艾瑟尔的亏欠,爱屋及乌,菲茨也应该包容比利的正直,结果却是怀疑、训斥甚至陷害。也许是因为彼时艾瑟尔在政治上与菲茨已经站在了对立的位置,也许就是要着重刻画菲茨薄情寡义的性格,但这些都不能成为联系忽现忽断的理由,情节的无端转变给人更多地感觉是为了联系而联系,牵强而肤浅,让人感觉不到巧合的精妙和两个家族之间的羁绊,更多的是,吃了满嘴的辣条,刺激却没有什么营养。
三、难以撼动历史的无力感
大家对一战的历史主线都有些大体了解,这就注定了这本小说的难写之处。书的定位是既能当小说,也能当正史,既要顺应历史进程,又具有一定的深意和可读性,很难,但这类书是有成功先例的,比如《飘》,相比里面一个个鲜活丰满的人物,本书的人物显得苍白无力,这不同于历史洪流中“一粟”的渺小和无力,更像是作者在努力展开巨幅历史画卷时,在众多人物的形象丰富道路上疲于奔命。一战前书中的虚构人物为了阻止战争做了诸多努力,合情合理、值得肯定,但这种努力在书中看起来并不自然,文中对战前形势的转折多有着墨,让人觉得书中虚构人物对历史的走向是有影响的,但虚构人物的言行出奇地契合当下我们对一战的评论和想法。作者巧妙地迎合了读者,但理性告诉我们,无论是对和平的向往还是希望一方获胜的意淫都对历史构不成丝毫影响。这种“穿越”割裂了虚构人物与真实历史,让本就“轻”的虚构人物浮在历史的洪流中,有些蚍蜉撼大树的无力感。
四、“取悦”不是一个褒义词
本书作者肯·福莱特的简介里有这么一句话,“很多作者只写能取悦他们自己的东西……但我每写一页都在清楚地思考:读者会怎么想……”在取悦自己与取悦读者之间,肯·福莱特选择了后者。这种“读者就是上帝”的理论很符合经济规律,但对写作是否有益就另当别论了。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我尝试读过很多遍,但理解书的真意十无一二。也许尼采著书之初就没打算取悦任何人,但书中肆意的文风和深刻的哲理赢得了我们的尊重。 当然大家还是更倾向于深入浅出的书,很多作者在写作中也会顾及到读者的感受,但顾及和取悦是两个概念,取悦更乏风骨,退一步讲,取悦,众口难调,你取悦的是谁呢?读完书,我感觉喝了一大口混合着真实历史的鸡汤,像是什么要听取比你更聪明人的意见、看清上层贵族的冷酷无情,云云。我觉得他取悦的不是某一个群体,而是市场,是市场对快餐鸡汤文学的一种需求。单纯的取悦也许会带来快感,但很难带来阅读的快乐,当我想到书中的情色描写也会是一种取悦的时候,这种“取悦”让人不寒而栗。
五、写在后面
读完《巨人的陨落》,感觉不仅“巨人”陨落了,书中的剧情和人物也整体“陨落”了。推销冠以“平均3个通宵读完”,我想它根本不值得浪费三个通宵,有这三个通宵,你不如花十分钟复习一下高中历史中一战的知识,剩下的时间,约三两好友吃点夜宵,然后回家好好休息,和朋友在一起的三个夜晚,你的收获会比书中更多,当然,如果你对历史不感兴趣,那十分钟你也省下了。
文中掉书袋提及的书目:
《平凡的世界》 《飘》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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