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沙叶儿
周日烤了软糯糯的红薯。一根根洗净、擦干、塞进烤箱,一边像骂池铁城一样苛责着转基因的杀手因子,一边又像贪慕苏文谦一样欣赏着它们匀称的身材和美艳。当香气像蛇一样在空气里游弋,忽地钻进鼻孔,化开的仿佛不是烤红薯的味道,而是季节的味道。
剖开略显暗淡的红得泛紫的外衣,湿润润、黄橙橙的内里仿佛流着蜜汁的、刚刚滑走的秋光,又仿佛是哪一个遥远的春天,恍恍惚惚。锡纸上的一道道糖浆愈渐凝结,多像青春的结痂,又多像正渐渐被苍茫布满的年华。
拍下照片,发了朋友圈:“冬天的第一口甜。”甜,湿糯绵软,带着烫口的暖,像初冬的午后那斜斜地穿过玻璃落在地板上的阳光,站在这些光线里有明亮在面颊一闪而过。而明亮的影子里,是被这精致的甜掩盖住的丢失,比如炉火、比如泥巴、比如粗粝,比如枯槁的手,又比如一只正宗的老红薯原有的红薯香。
朋友留评:“已经是冬天啦?”我肯定的回答之后,又同样暗自在心底问了一句。惊异,并非后知后觉,是什么呢?怀疑,还是留恋?我说不出它是什么,是一直盘桓在我心间的、词语之外的语言,描摹着一些忽远忽近的游离。
是呢,冬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在我还有些抵触它的时候。立冬那天,朋友圈里铺天盖地的饺子,它们每一个都精心准备了某个关于冬天的故事。唯独我,用缺失迎接了一场盛大的无声。犹疑的瞬间,我想起了约翰·凯奇的《四分三十三秒》。
2020年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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