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清代嘉庆年间,岭南清流县乡下蛇头坡村有户蒙姓人家,男主人蒙亦丰,女主人田氏,生育二女一男,大女儿蒙香十六岁那年,二女儿蒙丽十五岁,老三蒙亮十二岁。
蒙香出落得亭亭玉立,美丽动人;蒙丽也俊俏伶俐,温柔善良,蒙亦丰为家里有这样一对女儿而感到骄傲。
城里有个姓屠的押司,他有个儿子今年十七岁了,屠押司听说蛇头坡村蒙亦丰有个大女儿长得美丽动人,他有意想撮合儿子与她相好,蒙亦丰也有意要把大女儿嫁给他的儿子。
村里村外有些年轻男子羡慕两姐妹,他们曾分别托媒人给两姐妹做媒,皆遭到蒙亦丰婉言拒绝。
有一天,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自称王高的人,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他大大方方地走进蒙亦丰家,他对蒙亦丰说:“城里有个名叫闫迪喇的财主,他有个儿子十六岁了,闫财主听说你的大女儿蒙香乖巧美丽,温柔敦厚,欲要攀这个亲,他托我给他送来十两银子作为定亲彩礼,希望你收下。”
“闫财主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没事的,闫财主家有大把的钱,你女儿跟随他儿子,以后他还要给更多的银两,这点小小的意思你就收下吧。”王高说:“闫财主腰缠万贯,多少年轻女子的家庭渴望都得不到,现在他看上你女儿,是你最大的福分,退一步来说,我把你女儿带到他的家,如果你女儿不喜欢他的儿子,到时你把银两退回给他就是了。”听了王高的话,感觉他说的也是,蒙亦丰就同意他把蒙香带走。
临走前,蒙香对父亲说:“爸,请你放心,我就跟他到闫财主家一趟,如果他儿子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人,我就回家来。”这样,蒙香就跟随王高走了。
一个月后,王高又来到蒙亦丰家,他对蒙亦丰说:“你女儿到了闫财主家,闫公子一见倾心爱上了她,她也喜欢上闫公子,她现在在闫家住得很开心,我到闫家见到她,她说她现在暂时不回家,她托我给你们带话回来,她说春节她才回来团聚。”
“问题是她还没结婚就在男方家住下,恐怕有伤风化。”
“没事的,男家人留住她就可以了,结婚是迟早的事。”听了王高的话,蒙家人就放下心来。
这样,王高离开了蒙家,他又到别处去了。
又过了二十天,王高又来到了蒙亦丰家,他对蒙亦丰说:“蒙叔,你的大女儿蒙香在闫公子那里生活得很好,前几天我路过蒙家,蒙香高兴地把两套衣服托我带回来,一套是男装,另一套是女服,说是给父母一人一套,”说着王高把两套衣服拿了出来。
蒙亦丰接过衣服后,王高又说:“蒙香让你们不要牵挂她,又托我给你们带回了五两银子,这也是做女儿的一点心意,她同时想要妹妹到她那儿玩玩,让她开心开心。”说毕,他把五两银子交给了蒙亦丰。
此时,二女儿蒙丽听到姐姐叫她过去玩玩,她心动了,就愿意跟随王高去。
王高对蒙亦丰说:“我十天后有事过来一趟,同时来看你们,如果小女蒙丽要去,在姐姐家只能玩五六天,到那时我顺便带她回来。”
听了这么一说,蒙亦丰没有多想,他对蒙丽说:“你到姐姐那里只能玩五天,你做到吗?如果你一昧贪玩,家里有事让你去做,你就不能去了。”
“那我就在姐姐家玩五天,到时我跟随王高哥哥回来就是了。”这样,其父答应她去,她就跟随王高去了。
却说原来蒙香跟随王高走后,王高并不是把她带到什么闫财主家,闫财主是子虚乌有,他把她带到城里的一家客栈,在那里,一个个子高大的男人给了王高二十五两银子,那男人就牢牢地控制着蒙香。
就在这个时候,王高对蒙香说:“这个男人就是闫财主,你跟随他,到他家去,嫁给他的儿子,以后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说毕,他就离去了。
第二天,那个男人带着蒙香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夫把他俩带出清流县,到达很远的清远府。
马车在城里走过几条街,到达一家春花院停下了车,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男人,他俩把蒙香带进了院里,蒙香看到里面有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此时的她才如梦初醒,她被卖进了一家妓院,刚才接她进来的那个女的一定是个老鸨,男的是条看家狗。
她后悔莫及,悲痛万分,欲哭无泪。她恨那个男人把她骗进了这个人间淫窟。
日子飞速而去,岁月缓缓前行,十五年过去了,在春花院的蒙香已经三十一岁了,原先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已失去了昔日美丽的容颜,妓院老鸨见她难招来嫖客,就把她赶出妓院。
蒙香回到家里,父母已年过半百,渐渐变老矣,蒙香抱着母亲痛哭不止,多少心酸往事埋在家人的心里一时说不出来。
她问及妹妹蒙丽的事时,父亲哭着说:“可恨那个王高,他不是个好人,十五年前你离开家后不久,他又来花言巧语骗妹妹,说你在那个闫财主家过得很好,还说你想见见妹妹,你让她到你那里玩几天,妹妹相信他的鬼话,就跟他走了。这一走就是十五年,她就像你一样,一点音信都没有,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家里失去你和妹妹,我和你妈为你俩而日夜操劳,常常以泪洗脸,被痛苦折磨得不成个样子,你弟弟也常常为失去你俩而哭泣。”
蒙香对父母说,她被王高骗去,卖给了一家妓院,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现在才得以出来,她肯定妹妹也是被骗了,她要找回妹妹,同时找王高算清这一笔血债。
几天后,经过多方打听,才打听到当年那个王高并不是叫做王高,而是一个专门拐卖女人的人贩子,每到一个地方,就用不同的名字,有早就知道他的人叫他为‘大话十’,他是北塘村人,从他专做人贩子的勾当以后,他离开了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却说蛇头坡村相邻有个正垌村,十五年前,村里有个十七岁的美女叫朱佩英,因排行老大,村里人都叫她为朱大姐,由于她父亲听信大话十的话,朱大姐就跟着大话十到了一个很远的山区,他把她带到一个叫坎头沟的村子,他把她交给一个程姓的大龄孤儿男子,朱大姐并不喜欢他,可是又跑不了,只好委身于他。一年后,朱大姐为他生下了一个男孩。
十五年后,朱大姐的男人因病去世,落下了她和儿子程谦逊。
通过多方了解,经过艰难困苦,朱大姐终于回到娘家正垌村,此时的她和儿子正在娘家暂住下来。
蒙香听说了朱大姐的身世,她也是被大话十骗去的,于是,蒙香去找朱大姐。
在朱大姐那里,蒙香向她了解大话十的情况,朱大姐对她说:“记得在十年前,大话十又到坎头沟村给一个女孩做媒,后来,他就把那个女孩带走了。我问我的夫君,他告诉我说,大话十这个人是北塘村人,专门给女孩做媒,也把一些少妇给带走嫁人,赚了不少银两,有人经常见他出没于城里,都说他住在城里。”话后,她问蒙香调查大话十这个人干什么。
蒙香告诉她说:“大话十这个人很坏,他把我给骗卖了还不罢休,后来又把我的妹妹蒙丽给骗走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妹妹的下落呢,所以我迫切要找到他。”
得到大话十的消息后,蒙香要到城里调查他的情况,她的弟弟蒙亮也要跟去,这样在路上好有个照应。
走进清流城里,姐弟两来到一个介绍二婚的地方,看到两三个媒人各自和一个大男人说媒,定时间与女方见面。
蒙香走到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他弟弟在远处注意着她,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走到她面前,彬彬有礼地对她说:“这位大妹子,请问你是来相亲的吗?”
“是的。”
“那你看得上我吗?”
“对不起,我已经有了中意人,他叫大话十,我在这里等他。”
“那我没有这个缘分了。”说毕,这男子看了看她就知趣地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媒人走了上来,她对蒙香说:“大姐姐,刚才我听到你说,你要等大话十,是不是他已帮你物色了别的男人?”
“不是,我想见到他,如果我看上他,我就嫁给他。”
“他是专门干我们这一行的,他已把不少女子带到很远的地方嫁人,甚至连少妇也一样骗走带去嫁人,没听说过他要娶女人,我怕你是受骗了。不如你让我来给你做媒,你会在这一带地方找到你的男人的。”
蒙香认为这个媒人了解大话十的情况,遂带她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从她的话中得知,大话十在城里静安街有房子,他有时候在城里住,有时候不知去哪里。
离开了媒人,蒙香和弟弟蒙亮来到静安街,向街坊邻里打听大话十的情况,有人告诉他俩,前天中午还见到他带着一个年轻女子回家来,估计他俩现在还在家里。
蒙香决定单独进去了解情况,她弟弟留在门外,一旦听到姐姐求救的声音,就立刻冲进去。
蒙香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门开了,出现的人正是大话十,蒙香说:“王高,我是蒙香,十五年前你把我介绍去嫁人,我现在过得很好,特来感谢你。”
“哦,哦,那进来吧!”听了蒙香的话,大话十高兴地邀她进门来。
来到客厅,分宾主坐下,大话十问蒙香说:“你在夫君家过得好好的,是什么风把你送来感谢我?”
“我妹妹蒙丽,昨晚我梦见她在你家里向我招手,我今天就来了。”蒙香说:“现在我想见到她,不知她现在在哪里,请你告诉我。”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让我想想,过两天你再来,好吗?”
蒙香知道,这是逐客的话,她想:既然他已这样,不能再留在这里。她说了一声:“好的。”站起来假装给他送了一个秋波,然后离去了。
为了查清大话十的情况,蒙香忍着,不好说破,看他下面有什么表演。
姐弟俩没有走远,就在附近监视大话十的行动。
第二天早上,大话十的门开了,他走出门来,门内一个女子把门关上。蒙亮暗中跟随大话十去了。
到了黄昏,大话十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他的家里。蒙亮回到姐姐那里,把他见到的情况告诉了她。
蒙亮然后说:“说不定大话十又要把你转卖给那个男人,如果不成,我们要防他们对我们下毒手。”
“这个我早就有防备了,我们要想办法对付他们。”蒙香说。
晚上,姐弟俩走进一个叫童大熊的家,童大熊懂点拳脚功夫,街上的人都怕他几分,蒙香说明来意,用五两银子买通他,让他在需要时出手相帮,他满口答应了。
下一天早上,一切布置停当,蒙香敲开了大话十的门口,只见他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前,他把蒙香带进屋里。
在屋里,另一个男人也出现在蒙香的面前,只见那男人说:“好美的女人,我就是你未来的丈夫,我们会幸福的。”
“王高,要我嫁给这个男人,你先告诉我,我妹妹蒙丽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就告诉你吧,”大话十说:“她已经跟随一个大财主到很远的城里去了,说不定几年后,她会找到回来的路来看你们呢。”
“不要骗我,你今天不把我妹妹的事说清楚,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想找死,这样我就不见了二十两银子了,我不会让你死的。”说毕,他叫那男人拿绳索要把蒙香绑起来。
这时,蒙香大声说:“大话十,你这个狗肺狼心的东西,你不是人,你是个禽兽。”
早在门外等候的蒙亮和童大熊冲了进来,看到蒙香已被他俩用绳索绑起来,童大熊大怒,三拳两脚地把大话十和那个男人打到在地上,蒙亮上前把绑在姐姐身上的绳索解开。
即使这样,大话十仍然坚持说蒙丽跟随一个财主到远方的城里去,蒙香不相信他的话,干脆叫蒙亮和童大熊一起把大话十和那个男人连绑着手,把他俩带到衙门去。
经过知县对大话十的审问,大话十只好一五一十地把做人贩子的经历全盘托出。十六年来,他走遍三川六垌给女人说媒有三四百人,其中有黄花闺女,也有少妇被拐走,这使许多家庭妻离子散,痛苦不堪。
提到蒙丽的事时,大话十只好招了。
原来大话十骗走了蒙香后,过些日子又去骗妹妹蒙丽,他把蒙丽带回北塘村他的家。大话十父母前几年先后去世,妹妹早就嫁了人,这个家里只剩下他一人,不少女孩进了他的家,都逃不出他的兽欲,蒙丽也不例外。
第二天早上,蒙丽知道受骗了,她哭着说要回家,大话十说要把她介绍给外地一个大财主的公子,让她过上好日子,蒙丽不再相信他的话,坚决要求他把她放了,大话十那里肯放她,他连哄带骗,软硬兼施,蒙丽就是不听他的话,他拿起一把砍柴刀威胁她。
就在这时,蒙丽挣开他的手朝门外走去,被大话十用刀背朝她的脑袋一击,可怜蒙丽就这样被砍死在地上。
大话十不敢把蒙丽的尸体背出去埋,就把她埋在自家房子的泥土里,正因为这样,大话十不敢再住在北塘村的家里,他在清流城静安街买了一套房子,就以这里为家。
他以为这事干得天衣无缝,谁知恶人有恶报,他栽在蒙香等三人的手里。
大话十这个恶魔最终逃不出王法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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