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标题:袭人母亲病重,此人毫不怜悯,还当面讲俗话明贬暗夸自己
红楼梦中有很多经典语言,仔细读来余香不断。其中有些语言极具口语化却惟妙惟肖,能言简意赅的表达出说者要表达的意思。王熙凤连续两次说的“烧糊了的卷子”就属于这一种。
王熙凤的语言一直口语化,这和她文化水平不高有关系。她第一次说“烧糊了的卷子”是贾母因为贾赦要鸳鸯作妾大怒引起的。贾母气得说不如王熙凤将鸳鸯领回去给了贾琏,看贾赦这老不羞父亲还好意思跟儿子抢不。王熙凤就说:
“琏儿不配,就只配我和平儿这一对烧糊了的卷子和他混罢。”
王熙凤形容自己和平儿是“烧糊了的卷子”,对应的是夸奖贾母会调教人,将鸳鸯调教的“水葱一般”惹人喜欢!第二次说“烧糊了的卷子”是第五十一回:
说不得我自己吃些亏,把众人打扮体统了,宁可我得个好名也罢了。一个一个象‘烧糊了的卷子’似的,人先笑话我当家倒把人弄出个花子来。
袭人母亲病重,贾家先不着急让人家姑娘回去,反倒摆起了派头。王夫人让王熙凤安排。王熙凤慎而重之安排袭人回家,让袭人打扮了各种在自己面前展示品评,又拿出自己做好的大毛衣服送了袭人。不好说袭人是什么心情,王熙凤显然并不怜悯。对他们来说,奴才是他们的私人财产,奴才的家人不算家人。婆子们夸她大方,她再次爆出金句当面讲了笑话,再次引用“烧糊了的卷子”,意思说宁可自己委屈,也要把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让别人笑话。
王熙凤两次引用“烧糊了的卷子”形容自己或者自家人不美。虽是谦词,但“烧糊了的卷子”形容女人不美却是一定的。红楼梦不同版本对此注释略有不同。
1979年的程乙本校本在第四十六回给的解释是:烧糊了的卷子——形容焦黑的样子。这里是凤姐自谦不美,是针对上文“水葱儿似的”来说的。
1982年的庚辰本校本在第四十六回给的解释是:烧糊了的卷子——喻貌丑,与上文“水葱儿似的”对称。糊:烧焦了。卷子:北方俗称长方形的馒头为卷子。
通过官方注释“烧糊了的卷子”通俗说是形容面目焦黑丑陋。中国人以白为美,不白丑三分。卷子是北方刀切的白馒头,刚出锅白亮宣软非常美味可口,一如白馒头一般形容女子貌美。王熙凤用“烧糊了的卷子”自谦不美特别形象。
有人可能奇怪,馒头(卷子)不是蒸的么?为什么会烧糊了。其实这是北方的一种吃法。干粮放在火上、灶坑、火盆上烘烤加热,有时候不注意会烤糊了。白卷子烤焦了黑了,不好看了。王熙凤借此自谦,别人听过就算,谁也不会当真。
除了《红楼梦》以外,古典名著也有“烧糊了的卷子”一说,可见此语在明末清初是民间非常流行的俚语。《金瓶梅》第四十一回春梅道:“俺每一个一个只象烧糊了的卷子一般,平白出去惹人家笑话!”春梅的意思王熙凤相同。
王熙凤祖籍在金陵,红楼梦生活场景设定应该在北京。庞春梅却是在山东清河,“烧糊了的卷子”这句北方当年的流行语使用范围非常广泛,现在北方尤其东北有些地方依然在使用这句话。可见语言的魅力。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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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80回本
【红楼梦】通行本120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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